班主任听程海说得有理,立刻就把丁许调走了。在姜穆之身后坐了连三个小时都不到,姜穆之上完洗手间回来看到林景景正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收拾东西,程海和周清正在帮丁许搬桌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谁,你,谁让你坐这里的?你怎么坐这里了?”姜穆之脸都白了。
“老师啊。刚刚让调的。”景景一脸无辜。
姜穆之像急了眼的免子一样猛地从座位上跳出来,冲向丁许新搬的座位,走到讲台上,又掉头跑出教室,朝办公室奔去。
不知道姜穆之跟班主任如何巧舌如簧地辩解,下一节课的课间班主任又来教室让丁许和景景换了回去。一整个课间,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从未改变。程海帮丁许搬桌子的时候跟丁许说,“没事,等期中考试过后就会再调的,他要是挡住你或者打扰你学习了你就去找班主任。你要是不好意思去……”
“她不好意思去,你就替她去。你是她谁啊?还是国际警察啊。你这么热心就帮我把垃圾扔一下吧……”
程海悠悠然接过垃圾,慢慢的说:“我是她……我是这个班的班委,我要维持班级的纪律和秩序,给同学们营造好的学习环境……”
“呦呦呦,班委,好大的官儿啊,我真害怕。”姜穆之阴阳怪调的说,“你一定要瞪大眼睛盯住我啊,我冲击市状元就靠你了。”
“我会的。你放心。”程海走向垃圾桶,隐忍而坚定。
丁许想,坐在姜穆之后面这段时间他也没有故意捣乱打扰或者影响自己,除了要求丁许把桌子上清空,方便他上课时背靠墙,把一只胳膊放在丁许的桌子上以外,倒也无甚妨碍。就是课间或课堂前后桌讨论问题的时候偶尔会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小玩笑,惹得丁许或哭笑不得、或半羞半恼。如果丁许真生气了,他又会小鹿一样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整个儿爬在丁许的桌子上乞求原谅。这一招最有效,丁许又怕老师、又怕同学、更怕程海一点笑意也没有的目光和抿起来的的嘴唇,因此求爷爷告奶奶般的让他赶紧扭过头去,原谅他。
听着前座的姜穆之读诗时好听的声音,丁许心想如果没有那根充满暧昧的雪糕棒,三条平行线是不能就是友好而永恒地平行下去呢?
当时她正在水果摊上忙碌,接到编辑董老师的电话,董老师告诉丁许,她的小说将会被分为六章连载在晚报副刊栏里。丁许接到电话快乐的无处安放,激动的拿起一个苹果爽快的啃了一口。她投出过多少石沉大海的稿件啊,她其貌不扬、什么才艺也不擅长、什么运动也不会,唯有一手漂亮的文字能使她在作文课上略带脸红和骄傲的扬眉。想到这里,感动的眼泪都要喷薄而出了。小说是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里创作并投出去的,开学一个月时间不到,丁许就收到了用稿通知和稿费单。
“丁许,你…这么了?”程海站在灯影里,期期艾艾的柔声问道。
“我……”丁许只说出了一个字,眼泪就不可控制的爬满了脸颊,她手忙脚乱的用手背擦眼睛,一边笑着说“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今天我请你吃苹果。”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稀稀落落的光线里,任愉快的咔嚓声回荡在空气中。间或轻声的笑语让这简陋的小摊子也变得温暖起来、华丽起来。
丁许并不是张扬的人,可第二天看到姜穆之刻意蜷曲匍匐在桌上的背影竟然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和他分享喜悦的冲动。拿尺子戳了戳他的背,说出口的竟然是“喂,你昨天作文交了没?”
姜穆之奇怪的看着她,“交了……怎么了?”
“没事……”
对视很短暂,目光赶紧扎紧,收了回去。那人也慢慢摇摇头,从她桌子上摸走一只笔,扭了过去。
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有什么理由告诉他自己的小说要发表了?
傍晚放学,程海一下课,“快快快,今天我回请你。”
“谢谢你,我妈……”
“我知道,几分钟吃个雪糕,赏个脸啊……我生物竞赛拿到省赛资格了,也算为我庆祝啊。”
“那好……”
“也请我吃个雪糕呗。我虽然没进省赛,但也由衷的为你高兴,舍不得的话,我出钱……”姜穆之突然插话进来。
“五毛钱的雪糕怕您尊贵的肚子承受不起啊。”程海有点儿恼了。
“不舍得就直说,我都说了可以买单的。”姜穆之嬉皮笑脸的盯着丁许说。
程海脸色开始低沉下来,丁许不知怎么就开始打圆场“好啦好啦,真幼稚,我请你们俩,一人一根老冰棒,吃完回家。”
程海去推单车,丁许和姜穆之等在路边。程海远远看到姜穆之不知道说了什么,丁许开始伸脚去踢他的小腿,姜穆之得意的跳开,丁许跑两步追过去,姜穆之反倒不躲了,伸开双臂呈拥抱的姿势朝丁许跑过来。程海远远看到一脚跨上单车冲过来挡在姜穆之面前,丁许则早就刹住脚跑开了。
“你这是干嘛!”程海怒气冲冲。
“你不是都看见了?还用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