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云姐将董花告诉她的事情,给我细讲了一遍。
杨三叔的爱人娟婶,自幼就喜欢唱歌。上初中后,娟婶被选进了文艺班,学习声乐。
十三四岁的孩子,年华正好、情窦初开,难免会遇上喜欢的人。
然而,娟婶喜欢的人,不是自己的同学或校外的同龄人,而是她的声乐老师——一个三十多岁、有妻有儿的男人。
得知娟婶的心意后,男老师非但没有对其进行善意的劝教,反而用极其龌龊的手段,将娟婶给诱奸了。
学校为了声誉,竭力的将丑闻压制住了。
而对于娟婶的补偿,校方承诺可以将身心受创的她保送进重点高中。
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娟婶的事,终究还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让十里八村的人知道了。
在当时的环境下,这是一件令人深感羞辱、生不如死的剜心事。娟婶悲愤之下,疯了。
之后,经过亲友们长时间的心理疏导,她总算清醒了过来。
三十多年后,因为一次醉酒失性,娟婶将此事说给了家人们。
今日,看到她稀奇古怪的身着校服,痴痴呆呆的坐在家门口的板凳上,独自默默的把老歌唱起,杨三叔和徐翠婉四目相对,猛的忆起此茬。
看着云姐一脸平静的讲完,我悲叹道:娟婶也是个苦命人。
云姐不答,望着墙头几朵迎风而舞的艳丽小花,若有所思。
“咕,”我的肚中像钻了只饥肠辘辘的青蛙,闷叫了一声。
我蹭的立起身,满脸歉意的说:哎呀,姐,我真对不住你,害你挨饿了。
云姐大笑了几声,媚容一沉,故作生气的说:我回来,在你家没吃着什么山珍海味,更没品到什么玉露琼浆,净跟着你担惊受怕、过苦日子了。
我佯装轻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拽住她柔润的玉手,往厨房跑去。
我翻找了一遍家里的蔬菜,立起身,笑道:姐,昨晚你给我做的是炒馍花,今天,我给你做捞面,权当是礼尚往来。
云姐嗔笑道:哦,北方菜,你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忙道:你说的是慕容复,我怎会像他?怎么着,我也是个怜香惜玉、善良本真的段誉吧?
说完这话,我“嘿嘿嘿”的贼笑了三声。
云姐白皙红润的俏脸上,烫起了一片杜鹃红,她玉手一拳,在我的胸膛上捶了一下,娇喝道:话多,快点儿做饭。
我妈出门前,给家里扯了几把手擀面,就是怕我吃馒头吃腻烦了,可以煮点儿面条,换个鲜法吃。
而捞面的配菜,我决定要做三样:炝炒圆白菜、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
后两样都好做,这第一样菜,我最近颇有研究。
圆白菜在下锅翻炒时,会有许多菜汁溢出,吃起来淡涩不已。
研究一番之后,我分三步走:一,先将切碎洗净的圆白菜放在沸水里煮上一分钟;二,将圆白菜捞出,放少量的油,清炒一下;三,倒适量的油,配以葱花、大蒜、辣椒等佐料,正式的炝炒。
三样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往白滑劲道的面条上一浇,看起来美观,吃起来爽口,可谓是小老百姓爱之不尽的上好佳肴。
然而,饭桌上,云姐只吃了一小碗的白面条,夹入口中的菜亦不多。可她却将菜频频的往我的海碗中送。
我笑道:姐,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云姐随口回了一句:挺好的,姐怕你吃不饱。
刹那间,我鼻头一酸,两行热泪在眼中蓄不住,倾洒而出。
云姐见了,点点我的额头,笑说:不害臊,都要说媳妇的人了,还眼泪巴巴的。
我破涕而笑,说:姐,有你在身边真好。
云姐不再回话,神情恻然。
五岁那年,我和云姐外出游玩时迷路了,被困在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岭之中。
那座山岭不高,可阔大。放眼一望,满山上下尽是参天的老树和半人多高的杂草。
渐渐的,我和云姐越绕越远,我俩在山岭上来来回回的盲走了好几个时辰,却仍是寻不到来时的路。
无奈之下,筋疲力尽的我们,只好瘫坐在一块石头上,等人来寻。
眼看着夜色已深,无人来援,山岭上越发的阴森冰冷。
当时,紧紧搂住我的云姐,兜里只揣了一个馒头,而她竟毫不犹豫的全给了我。
她说如果自己饿死了,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我执意要分她给半个馒头,她却生气的说,我要是不听话,就不要喊她姐姐。
最后,一个上山掏蝎子的老爷爷,将我和云姐救下山去。而云姐,因为疲惫不堪和饥饿难耐,最终昏厥了过去。
当我将此事告诉给我的父母时,从不落泪的父亲,竟也潸然泪下。
一别八年,我和云姐本有道不尽、说不完的话,然姐弟俩双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心里。
下午,太阳遁去了身影,天空中飘来几朵厚重的乌云,天地间灰暗一片。
一柱香的功夫,几朵沉甸甸的乌云像被天神大力的拧了一把,天空中,落下硕大密集的雨珠来。
很快,院子里就炸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翩翩起舞的水窝。
这场暴雨,来的猛且烈,走的晚而懒。
一直到了晚上的八点多,雨势微弱了些。九点的时候,雨水彻底的停住了。
村中,再也没有听到村人们的奔走呼号。
想必是一场不约而至的暴雨,让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