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小豌豆多嘴险惹祸和泉守为情隐病因
却说小辉听了他的话,笑道:“哥哥也别说这样气话,若是真才,附在什么上面都会被知道的。”三日月叹道:“孔圣说过: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世。我无才无德,止面皮比别人生得好些,所以什么也逃不过,别的也就不说了,我还有一事要说。”小辉道:“甚么事?”三日月道:“我看主公也挺喜欢长谷部,他又是个没有主人活不得的,索性与他说好,选个好日子,将我那对冰花芙蓉玉镯子给他,像收鹤丸一样将他收了房罢,不然他这们受气,且是不易好,只有一样犯愁些,他在井上霜那里是近侍,怕这会子若收了他,近侍不是他,他又不习惯,我今儿也是在主公面前斗胆说句不知好歹的话,其实——”说了两字忙又打住,小辉见他两眼含泪,忙道:“有什么话尽管说罢,我你都信不过么?”
三日月道:“主公不生气我才说。”小辉见他神态语气都在撒娇,因而笑道:“哪儿会生气?你只管说就是。”三日月道:“其实他人也不错,赫舍里氏又是大族,和主公也不算对不上,可偏生审神者们又肯亲近他,什么活不管干不干净,就交由他干去了,有次秋田累得不行了,在待机的时候打盹,他听了井上霜的,就将秋田吊起来打,现在秋田变了,对人类没有感情且不说,只要不是维护屠城的任务就不接。这也是有来由的,不能全怪他,我何尝没劝过他,止是劝不过来,他平日性格您也知道,倒是像三好家那些个小子,思量着也许主公去劝,倒是能劝回来。”小辉听了,合掌道:“阿弥陀佛,我何曾没想过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无人照料,你说他像三好家的那些人,我看何尝不像呢?这样思量着,觉得还是不收为好,一来我心里倒是怕他,他恁地算来都是个天使,天使和魔族本来也不太对路。二来他怎地说是个和尚,要收房却得还俗,迫僧尼还俗的恶事,我是不能做的。”
看官,你道小辉为何说出此话?一来正是上面两事,二来是三日月这话刚好触及记忆,觉得长谷部像三好家的那些人,因此也就不打算收房,三日月这才走去给熟睡的鹤丸盖好被子,笑道:“难得他今儿睡得踏实,不然这时候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愁眉泪眼,搞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小辉道:“睡得着就好,还喊他起来吃药么?”三日月道:“等他睡醒罢。”
且不说东院的人事,却说这日歌仙兼定和凡尔赛高一早起来,见地上积雪,歌仙便道:“今日我不出去了,将门前的积雪扫干净,你再多睡一会儿也不要紧。”凡尔赛笑道:“好人,就让我和你一起扫雪去,不谈学画时候,在戏班里我也是起五更睡半夜呢,再说我醒了就再难睡着了。”歌仙亲他一口道:“我去拿扫雪的衣服去,你先等着。”须臾拿来,却是两件玫红大毛貂鼠大衣,并两双胶鞋。凡尔赛道:“我穿这个还好,可哥哥是紫头发。”歌仙笑道:“说得也是。”又拿去换了一件深青的穿上,又套上一件还算时兴的裤罩,戴了护膝,手套和护耳,两人说说笑笑出了门。只见一片银白铺地的琉璃世界,黑沉沉的是封冻的水,深绿的是松柏冬青疯长的树枝,纠结怪异的是那些落叶树的干枝,走在桥上下望的时候,只见偌多残荷连梗俱被封在冰里,歌仙摇头道:“真可惜,未曾想雪这们大,将藕也封在水下了,冬藕最补人的,可我手头没有冰镐和藕钩,不如我去东院借来。”
凡尔赛道:“哥哥不写诗么?”歌仙道:“以前肯定写,现在止觉得烦心,哪儿有这们多闲情逸致呢?不让雪脏了门前地面要紧。”凡尔赛道:“天色这们亮了,西院的人也在扫雪,都起来了,可他们也没打雪仗。”歌仙道:“他们不打雪仗的,都是扫了雪在屋里坐着,以前倒是打过雪仗,这会儿都没心情,一天到晚个个拉长着脸,不是多云就是阴的,实在无趣,你也莫找他们。”凡尔赛道:“这个样子不好。”歌仙道:“无所谓好不好的,谁都得变这样。”
此时只听堀川国广叹气道:“这么大雪,都睡懒觉去了,远征都找不到人,兼先生还是把墨镜戴上罢。”和泉守兼定道:“好。”须臾又听和泉守兼定道:“找不到人也罢,今儿吃姜汁山药鸡架汤,冰箱里不是还有一副火鸡骨头么?我把它拆解了煮汤喝。”堀川道:“说起汤我倒是想起来了,长谷部这厮今儿在熬黄芪当归红花汤,我闻见了,莫非他有不能说的大症候不成?”和泉守兼定道:“别是喜罢?”堀川国广笑道:“等我把他的红花换成红花石蒜,让他吃了美美儿地抽一阵风。”和泉守道:“你也别去惹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狗咬了你你还去咬狗么?”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一阵敲门,他们各自唬了一跳,立刻缩回屋去了,这边歌仙兼定前去看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似曾见过一面的人。这人面皮年龄也不甚大,十七八岁左右,生得短小精悍,上身短下身长,头大腰细四脚伶仃,一身青绿羽绒服,羽绒服里又套着西装,皮鞋锃明瓦亮却也沾了泥,嫩绿的头发似曾多日没打理,一双豆大眼珠滴溜乱转明光外露。歌仙一见,暗道此人真是面善得紧,须臾想起该人是凡尔赛剧团里的人,正是向日葵的相好儿,外人都叫他小豌豆的。因而隔着门问道:“找谁?”小豌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