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冯沁瑶从祖母的怀里往外挣扎着,瞪着大眼望着放声悲哭的祖母,“奶……奶……旺爷爷说的都是……是真的吧,他们要把我送去老龙潭……”。
孙女果然听到了他们刚刚的话。
姜氏不敢再瞧孙女泪汪汪的眼睛,她的心像被利刀割去了一大块,“瑶儿,这还没影的事,你可别瞎想,再不济还有我和你爹呢。”
自家爹是个啥性子,小小的冯沁瑶心知肚明,她哽咽着,“爹……爹他最听爷爷的话,恐怕……”
孙女无助的模样让姜氏肝肠寸断,她搂着可怜的孩子,放声哭了出来,“瑶儿,奶奶该死,奶奶对不住你娘啊。”
听着姜氏再里屋嚎啕大哭,
冯金堂老眼里也湿润了,毕竟这懂事伶俐的孩子是他从小疼到大的。
说的好听是给老龙王送去,谁不知是投到那黑黝黝的老龙潭里送死啊。
冯旺望着冯金堂默不作声,他脸上也充满愧疚,“金堂哥,你可别怪罪兄弟心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要是不祈雨,咱冯家族人可真真是断了活路啊。”
“兄弟知道你们心疼沁瑶,可是也要为青阳他哥俩想想啊。”
“就是,饿是谁,也不能饿死我儿子,他们可是冯家的根苗。”冯旺的话直接说进秦菊花的心里,要不是怕公爹的暴脾气,她就差大声喊出来了。
“娘,我回来了!”
把脸又贴向墙壁的秦菊花听到小儿子的声音,脚下一软滚下堂屋的台阶。
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正要开口骂儿子,瞧着小儿子背着背篓手里还替那个没用的废物拎着草药,自家大伯那个废物竟然大大咧咧的跟在后面。
在这要饿死人的时节,公爹竟然还把家里唯一的银钱拿出让这个废物去给他那赔钱货买药草,还把自家儿子当奴才使唤,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嘛。
她憋在心里的火气嗖嗖的往外窜,“哎呦,瞧瞧我们家的秀才老爷,做事可真是体面,在自家还摆起大老爷的谱了!”
弟媳的嘲讽的话让,冯亦修晒的发红的脸又红了几分,站在大门里有些尴尬。
羊儿已经七岁,他知道娘总是爱找大伯伯的麻烦,急忙扬起笑眯眯的小脸,“娘,你可别骂大伯伯,是我想和大伯伯讨糖吃,才替大伯伯拿药草的。”
“哼,就是吃了糖,也是你爷的银子买的,不用承他的情!羊儿,你饿了吧,娘给你留的还有半碗菜粥呢。”秦菊花恶狠狠的撇了冯亦修一眼,然后想里正马上就要把家里的大麻烦给除去,这才转身进了厨房去给小儿子端菜粥。
知道大伯伯就是去了镇上也舍不得买吃食,羊儿体贴的冲他挤着眼,小声说着,“大伯伯,你快去堂屋瞧瞧瑶姐姐吧,我待会把菜粥端到堂屋咱俩吃。”
尽管肚子早已经饿的抽痛,可是冯亦修不忍心和侄儿抢吃的,他沙哑着嗓子,“好羊儿,你自个吃罢,大伯伯在镇上已经吃了菜饼子。”
堂屋里气氛很是低落,冯旺听到秦菊花的大嗓门就知道是冯亦修回来。
知道冯亦修虽是个秀才,可是最是没主意脾气也和他娘一个模样最是懦弱,他松了口气,“金堂哥,是亦修侄子回来了,要不我去和他说说这事?”
冯金堂伸手阻拦了冯旺的举动,“别,你还是不和他说这事了,我自个和他说罢,家里也没好东西招待你。”
能把这事说好,聂家也能顺利的交差,他哪里还在乎一顿饭菜,这家怕是也没米下锅,不如回去喝自家的黑面糊糊来的利索。
冯旺说着客套话和冯金堂打了招呼,就往外走。
冯亦修正好和他碰了面,“里正叔,你来了,在家吃了午饭再回吧?”
冯旺心虚的摆着手,“亦修侄子,不需客气,你婶子在家挂念着,我这就回去。”
知道自家也没拿的出手到饭食招待里正,冯亦修红着脸把冯旺送到大门外面。
他返回堂屋和闷着头呆坐的老爹打个招呼就要进里屋瞧闺女。
冯金堂艰难的伸手拦着儿子,“亦修,你过来坐,我有话和你说。”
听了爹的话,冯亦修惊的差点从凳子上滑了下来,他惊恐的望着爹黑漆漆的脸,“爹,你说的是真的吗?瑶儿可是你的嫡亲孙女啊?”
冯金堂不敢去瞧长子恐慌的目光,他从喉咙里挤出几句无奈的话,“亦修,你爹也没有法子啊,谁让咱这里有了恁大的灾情,瑶儿的命格又是那样的。”
自家闺女落地没娘,身子又弱,就没过一日的好日子,如今还要走那条路。
冯亦修突然跪在老爹面前,紧紧的抱着他的双腿,苦苦的哀求着,“爹,瑶儿已经够苦的,我不能让她去死。”
知道自家根本就抵不过聂家的势力,还有族里人的说辞,冯金堂硬下心肠,“亦修,你求我没用的,你难道忍心瞧着咱冯氏的族人都活活的饿死啊?”
姜氏从里屋冲了出来,扑上前用手撕扯着自家老头子,“老头子,你好狠的心那,为了族人,难道就要把我活生生的孙女扔进黑龙潭里?”
“娘,你别这样,娘……”从来没见过娘能这样疯狂,冯亦修站起身子去拉拽娘的俩手。
“娘,这事不该抱怨爹,他也没法子啊。”
见大儿子来拉她,还说出那样的话,姜氏气的要昏了头,松开了老头子,俩手朝着儿子打着挠着,嘴里乱骂,“你个没长心肝的狗东西,屋里床上躺着的可是你的亲骨血?”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