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事发生在今日,众目昭彰,这么多人的嘴可没办法堵。只怕皇帝想包庇贵妃也难了……
想到皇后方才的那句“谢谢”,和所经历的一切,容嫣莫名心凉,冷飕飕地。
见她呆愣不语,宁氏以为她吓着了,揽着她肩悄悄安慰。容嫣笑笑。
“没事。”她淡淡道了句。直觉告诉她,不仅她没事,今儿谁都不会有事,除了邵贵妃……
若不其然,匆匆一个时辰,锦瑟姑姑便带着御前的人来了,言道大家受惊,请各位回去。昱荣郡主忍不住问了锦瑟两句。
锦瑟冷笑,道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便再没言其他了。
不过这一句,大伙都懂了……
……
宫中的事传得可倒是快,还未出宫门便瞧见迎上来的虞墨戈,他久侯多时了。见到妻子奔了过来,细细端详,问道:“可还好。”容嫣莞尔,安然道:“好。”
虞墨戈瞧她脸色无甚惊色,点了点头,又与祖母和母亲招呼,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这一日,过的心惊肉跳,于容嫣而言像似做了个梦。杨嬷嬷更是没把胆子吓破了,入夜给她备了水,要为她洗洗晦气,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
刚从净室出来容嫣只穿了单薄的寝衣,有点凉。她回稍间时虞墨戈正在桌前写着什么,瞧她缩着肩进来,他捞起架子上了衣衫两步迎了上去,一把将她裹进来。
动作迅速得容嫣怔住了,随即瞧着托地的长衫,噗地笑了。他拿的是他自己衣服。
虞墨戈可不觉得好笑,蓦地将她抱起,送到了拔步床里。他轻轻把她放下,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似的,眉心凝重,眸中的疼惜浓得化不开。容嫣不解,伸手抚平他的眉头问道:“怎么了?”
背对着灯光,他英挺的轮廓越发清寂落寞,容嫣好不心疼。他长叹一声,低声道:“没事。”
不可能没事。容嫣拉着他不叫他走,他只得暗了灯陪她躺下来。抚着容嫣枕在自己胸口的头,他平静道:“给我讲讲今儿的事吧。”
容嫣想抬头看他一眼,却被他阻止了,她只得躺在他怀里默默讲来。
“……那酒是我故意洒的。”讲到最后,她补了句。“我就是觉得哪不对,贵妃拿着那酒摆弄了许久却没喝一口。其实我也没想管这些,可若皇后真的的出了事,只怕我们这些人都逃不了干系。好在皇后看了我一眼,召唤我过去了……”
“所以她给你喝了?”虞墨戈问道,声音寒凉。
容嫣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自己能看出那酒有问题,皇后便看不出来吗?
“是,不过她还是要回去了。所以趁她接手的机会,我佯做没拿稳,把酒洒了。”这便是为何皇后会对她说那声“谢谢”。“亏得是洒在手上了,不然皇后若是饮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邵贵妃这一举,太糊涂了。”容嫣感叹道。
头顶上,虞墨戈冷清清地道了句:“不是她糊涂,是有人太精明了。”
容嫣忍不住了,猛然坐起来,许是太急,肚子有些不舒服,毕竟今儿折腾了一日了。虞墨戈紧张地拉她躺下,温柔的大手抚在了她的小腹上,温柔嗔道:“轻点。”
她却拉着他问道:“这话怎说?”
虞墨戈盯着她不语,眸色越来越深,深不见底。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能走到今日邵贵妃可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你的意思是,这酒里的药是皇后自己下的?”她压低声音问。他依旧不语,她彻底明白了。
皇后好计啊,赶上这么个日子,这么隆重的场面,所有人都可以作为贵妃害她的证人,即便贵妃是冤枉的,也不会有人信。毕竟是她亲手斟酒,酒从她壶里而来,她又是在场唯一知道皇后接触不得生南星的人……
这么多证人,即便皇帝想要包庇贵妃也不行了。他可以一意孤行,但逃不过内阁的上谏。
贵妃这罪,是妥妥地坐实了。
所以,自己也不过是皇后的一颗棋子而已,只是她不理解的是,自己这颗棋子太无足轻重了,她丝毫没看到自己作用所在。即便自己不洒那杯酒,她也有办法躲开的。
她想不懂,是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夫君与他们之间的纠葛……
虞墨戈就知道皇后急着封容嫣诰命必有所图。他今儿如何也没想到她会让三品之上的诰命夫人全部留下,待他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后宫外臣不可入。
所以,他连容嫣会参加千秋宴都不曾知晓,如何会嘱咐内臣加以关照?这更是不可能。
她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虞墨戈是站在皇后,站在大皇子陈湛这侧的。她越是与容嫣亲密,越是可以增加他与荀正卿之间的隔阂。
生南星,那不仅仅是皇后的禁忌,也是一剂滑胎药,如果容嫣喝了,那贵妃的罪孽便又深了一层。不过皇后不是心思简单的,她知道他能看破这一切,所以把酒讨了回来。并且以此来告诫虞墨戈,他以及他身边人,都逃不过她的掌控。生死,只是她一念间的事。
不要说重生以来,就是上辈子虞墨戈也从不知怕为何物,可如今他真的怕了。苟存于世四十年,他第一次有了种被人捏住的感觉。
如果今儿不是妻子把酒故意洒落,好真不知皇后接下来会做出何事来……
他最不愿见的便是把她卷进来,可她到底还是被卷进来了。
虞墨戈低头看着妻子,眼中潮起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