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洁发觉,似乎囚犯的人数不大对头。按理说,现在应该一共有一百二十二个囚犯,但是李瑞洁却数了不到一百个。”
“嗯?那又怎样?”
“你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史记可问道。狱长毕竟不是李瑞洁,史记可大可不必担心李瑞洁的暴力冲动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胆子大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狱长点点头:“监狱的人在减少,这是个事实。”他懒得跟史记可多解释,上回那个在厨房里烧火将手烧伤的家伙叫什么名字?凌超,还有那个冒失的叫庞军的看守。那么不熟练的新手怎么可能被安排来烧火?这已经很能说明人手不够以及那个监管厨房的庞军是个白痴的事实。
“可是,你不担心吗?那些少了的人到哪里去了?”
狱长笑了笑:“听着史记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比侦察不见了的囚犯们重要得多。李瑞洁将太多的心思放在那些白痴饭桶身上,你跟他待在一起久了,恐怕受了他的影响。你要记住,在这个监狱里,囚犯的问题并不是首要的。”
“那么,什么才是首要的?”
狱长皱着眉头翻看着地图,没有回答。史记可又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去干什么?去那天我们走的那个地方吗?”
“不是,”狱长简短地回答道,顿了一下,又道,“史记可,不要东问西问了。你的头脑决定了你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不管是对你、对我,还是对整个事情。你不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有好处。”
两人边走边轻声交谈,狱长不时停下来看看地图,拿出笔修正。史记可不知道狱长能从一团乱麻一样的地图线路上能看出什么。狱长手里的地图是狱长李瑞洁和史记可三人地图的叠加透视图,再加上原本的地图。
狱长忽然道:“史记可,你对李瑞洁的推断怎么看?你也不相信是不是?”
史记可点头道:“对。”他永远无法忘记甬道里的影子,还有找不到来源的沙沙声。
狱长回头注视着史记可的眼睛不语。史记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半晌,狱长道:“我也不相信。因为,我相信这个监狱里有些事情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狱长接下来的话让史记可瞠目结舌,他道:“我相信,这里有鬼。”
他接着到:“虽然我知道,对于一个象我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结论是荒谬透顶的。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偏执,也许这是人类的天性——我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记得我们上一次回合的地方吗?”
史记可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太清楚了。这鬼甬道看起来到处都一个样子。哦,对了,上回我还并不知道你跟在我和李瑞洁后面呢。”
“这对于你来说,的确挺不容易。但是我记得,如果李瑞洁在的话,相信他也能。”狱长朝旁边的甬道壁一指:“就是这里。”
甬道壁上有一盏油灯,油灯旁有被人扣下了一大团泥土的痕迹。史记可想起来了,上回李瑞洁和他走到这里的时候,曾经抓下一块泥土探听风声,并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狱长回头一指:“看见那个拐角了吗?油灯旁边那个。当时我就在那里,距离这里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当时你和李瑞洁就站在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你认为,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我能看错吗?”
史记可眺望过去,那盏油灯清晰可见。很显然,既然自己能看清楚,狱长也没有道理看不清楚。
狱长道:“所以,李瑞洁那套什么xyz的代数理论根本就不能成立。我确实跟在了你们的后面,后来李瑞洁躲了起来,等待我好超越过去,再跟在我身后。这些都是按照计划实行的,没有任何纰漏。”
“那么?”史记可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么,为什么突然之间你身后会出现一个人,并将我以及李瑞洁引到另一个方向呢?为什么我会把他错看成你并一直跟着呢?李瑞洁的理论已经破产了,我们只有找出新的。”
狱长回头看着史记可,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认为,那不是人。”
随着狱长的一句话,仿佛一股黑暗中来的阴风灌进了这个从来没有空气流动的甬道深处,史记可的汗毛又竖立了起来,他从心底深处认同了狱长的判断。狱长不知道,也许是他待史记可颇好而李瑞洁却十分凶恶可怕的缘故,狱长的话在史记可的心中的分量远远超过了李瑞洁。
“有一点李瑞洁说得很对,”狱长道,“没有办法解释一个人会专门等候在甬道的深处,并跟在企图越狱的囚犯后面。如果那样的话,这个人必然要经年累月地蛰伏在黑暗之中,这是没有道理的。但是李瑞洁将这个角色局限在了人的范围。人是不可以,但是不是人,却是可以的。如果他不是,也只有他不是人,那天的事情才能够被解释。”
狱长看着史记可,史记可地冷汗从他额头上的毛孔爬了出来,从鬓角的发梢滑落了下来。他不清楚史记可可以承受这样的事情多久,但是,狱长想道,但愿他能坚持得久些。
“而在这个问题之上更加荒谬的问题是,你相信鬼有逻辑吗?”
“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没有人能百分之百肯定,除非他们自己变成鬼。可是,我却看到了一条线索。”狱长忽然想道,李瑞洁的缺席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史记可可以做一个守口如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