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晨哨声刺破了游荡在甬道黑暗中的寂静。史记可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整备,以待早晨的劳动时间。隔壁传来一阵洪亮的鼾声,显示这个隔壁新来的那个叫李瑞洁的变态居然胆敢还在起床哨后还睡觉,要史记可说,如此刺耳的哨声死人也能吵醒,还能睡那实在是不能不令人佩服。想想昨晚临睡前与李瑞洁的对话,史记可心里隐隐有些好笑。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与人之间潜移默化的作用不可低估。自从进了南山监狱之后,什么千奇百怪的凶狂之徒史记可见得少了?隔壁新来李瑞洁的言论虽然变态,但却很难吓倒史记可,倒是着实给他解了一回闷。不但如此,史记可心里更泛起一丝好奇,希望看看这个李瑞洁到底长什么样子。
南山监狱缺水,要洗澡那是每十天才轮换一次的事情,平时只能将就了。狱长格外优待史记可,在他房间里备了一盆水供其洗漱。而一般囚犯要洗脸,则需要排队并在看守的监督下,到狱长房间隔壁的伙房轮换。单身监狱里自另有便盆。史记可正解决个人卫生,听见马东来到隔壁门口。
“起来起来!”马东嚷了两句,接着开门冲进去拿着警棍使劲敲打起来,听上去似乎敲在什么破布上。一边打,马东一边口中兀自叫道:“操你个不识好的!给你单间还敢睡懒觉!你他妈的以为你在住饭店哪……”
李瑞洁呜呜地支吾乱叫,活象一头要出圈的猪,显然是没有睡醒了。这时候一个冷俊的声音忽然响起:“住手!”是狱长亲自来了。狱长居然亲自来了,这个实在是很令人意外的事情,史记可记得即使狱长对自己青眼有加,却也从来没有亲自来叫自己起床的时候。而且就是放在随便哪个监狱,这种可能性都不太大。
马东停止了继续叫李瑞洁起床的肢体语言,李瑞洁似乎还嘟囔着什么“……屋檐、头”之类。狱长不去理他,来到史记可的门口。
史记可一个立正:“报告,单身监仓一号房间史记可洗漱准备完毕。”这是按规定必须要叫的,虽然狱长与自己关系不一样,但规矩必然还是规矩,没事情还是不要随意破坏的好。按照规定,史记可这一说,看守就应该打开门让他出去,排在长串囚犯里出去,然后继续去挑两人挑一桶的水。只不过今天是狱长亲自来了,不知道有什么玄机?
狱长点点头,道:“一会儿等着出来重新分配,以前分配的活儿不做算。”说完扔进一盒烟,仍旧是楼兰牌。史记可不动声色,狱长也不再理会。他来到李瑞洁门口道:“把这个家伙给我弄到我房间里去关着!今天不要他劳动,一会儿我分配完了再说。”
于是马东伙同两个看守一同将李瑞洁夹起来。史记可贴在门上,隐隐看见看守中有一个魁梧的身影,朝甬道那头走去。狱长背着手站在一旁,忽然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史记可递了个眼色。
史记可会意地点点头,看着狱长自顾而去。
史记可打开烟盒,烟盒里面除了香烟以外还有另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狱长潦草的字迹:“这个李瑞洁也许可靠,我要证实。你假装一无所知,只管听他给你说的话,不要给他说任何事情。马东有问题。你想办法再和乌鸦联系。”
狱长穿着整齐的绿色制服,迈着一个人能想象出的威武而不失庄重的、标准狱长式的步伐。走到排好队的囚犯面前,他冷冷的朝最左边看去,慢慢用目光扫过众囚犯,一直到最右边的史记可。然后他轻轻地说:“报数!”
“一……二……三……十七……十八……”
史记可心里涌出一种古怪的感觉,当狱长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他的目光,没有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那么冰冷而锋利了。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九……”
趁众人报数的当儿,史记可仔细地观察着狱长。狱长夹着电棒,微微抿着嘴唇,眉头微缩,如同一个军人一样笔直地站着,不怒自威。
“……七十三……七十四……”
如果只是第一次见到狱长的人,一定会为他的精神面貌赞叹不已。但史记可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他的目光空洞地朝着前方看去,好象在注视着面前的囚犯们,好象要把目光穿透囚犯的身体,又象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在思索自己的事情。
“……九十……九十一……”
慢慢的,史记可看见狱长的目光聚焦了,狱长微微抬起头,看着斜对面的崖顶。他将双手背在后面,手中的电棒上下摆动宛如他在晃悠自己尾巴一样可笑。
“……一百零九……一百一十……”
要到自己了。史记可不再胡思乱想,开口说道:“一百一十二。”
张鹏一直站在史记可身旁,待史记可报完后,小步到狱长面前。这是报数的标准程序。他说:“报告狱长,犯人报数完毕。应到一百二十二人,实到一百一十二人。”
这是例行的对话,狱长对这样的例行结果早有预料,但他还是问道:“还有十个人是生病了吗?”这是废话,这十个人中有七个是手指甲盖都老得掉光了的老犯人了,只怕一阵风吹来都能收了他们的老命。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放风和劳动,只是关在窑洞里面,随时等待被看守们放到监狱外面去和坑窝子会面。
张鹏道:“是,其中七个健康状况不好,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放风了。还有两个是昨天晚上发烧,应该是伤风了。还有一个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