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世界漆黑一片。
黯淡的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照亮了柏海的心情。
“好,洗澡。”
他从床铺上跳下来,不知是看不清楚还是由于房间太小,他直直撞进了凌凌七的怀里。
凌凌七被他撞得歪了一步,为了避免摔倒,连忙用手捞住柏海的身子:“嗯,水缸里的水够吗?”
“够的,都用掉吧,明天我再去井里打水。”他的声音闷闷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现在已经这么迟了,你不能出门。”
凌凌七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暖的感动。
她哪知道柏海是怕她借着打水偷溜,她还以为柏海担心她夜里出门碰上吃人的东西,怕她有危险。
“九港窟是用井的啊……我还没有从井里打水的经历呢,”她说着话,把柏海抱了起来,往水缸那边走:“柏海真厉害!这么一大缸水,都是你一个人装满的?”
“有什么厉害的,这很简单。”柏海扬了扬下巴,语气也变得稍微轻快了起来。
“是是是,很简单,”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他这模样喜欢得不得了:“那明天由我来做这件简单的事吧!”
“唔。”柏海应了一声。
接着,凌凌七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柏海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动作大得她都抱不住他了。
“怎么了?”她环住柏海的后背,直接触摸到了一大片光滑的肌肤。
柏海给的答案很简洁:“脱衣服,洗澡。”
“哦、哦。”凌凌七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柏海脱衣服的动作真是急切啊,看来他很想洗澡!可是……明明应该急的人是凌凌七啊。
——我现在要做点什么?要帮柏海一起脱吗?
凌凌七有贼心没这贼胆的思考着。
在她发愣的时候,有一双小手伸到了她的衣领前,迅速地帮她解开了她的校服扣子。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
大概是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解起扣子来一解一个准。
小孩可能根本感受不到,但扣子被解的“真正直脑子长歪大姐姐凌凌七”是知道的……她的内衣已经完全露出来了。
“你、你!”
——怂什么啊,居然还结巴。
凌凌七僵直在原地,双手因为紧紧抱着柏海,彻底失去了“反抗”这项她本来也就不会应用的功能。
“你帮我洗澡,我帮你脱。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柏海说起这话,脸不红气不喘。他甚至没有因为讲话分心,手上该做什么照做不误。
“我、我……”
——别怂啊,虽然那是柏海,但他现在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萝卜头呢!
激动什么激动,又结巴了又结巴了!呜呜呜,面对小孩能不能拿出一点大人的魄力?制止他,命令他站好,然后攻气十足地帮他脱衣服,才符合你们之间的年龄设定啊!
“柏海,我自己来就好了!”
凌凌七闭着眼大吼出声,这句吼得非常果断,非常有气势。
“脱好了。”
小孩的声音平静,不带有任何让人想偏的感情意味。
——好、了?
是的,校服往两边大敞开着。连校裤上面调节松紧的蝴蝶结绑带,都被他彻底扯松了。
他的话音刚落,凌凌七的裤子就掉了下来。
柏海,一个大写的“贴心boy”。
房间顿时变得很安静。
小孩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触感好像一块被放在室外很久的玉。和他贴合着的,凌凌七的皮肤,确是滚烫滚烫的,仿佛刚被扔到火炉子里烧过一遍。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小小的布料。棉质的、有着暖的,来自身体的温度。
她不敢细想那是什么东西。
之前他在天台上没有穿,后来回家了她亲自帮他穿上的,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把话题拓展开来,老老实实的洗澡吧。
家里到不到扫把,地板没被扫过还不是很干净。
被放下来的小孩乖乖站在塑料水桶里,年幼的身体因为营养不良,瘦弱得不成样子。他的脸摸上去还是有些肉的,但他的身体瘦到了她不敢乱捏的程度。
明显的肋骨,细细小小的胳膊、小腿,薄薄的皮肤下只有那么一层薄薄的肉。
没有热水器、不能烧水,井水凉得让人难以忍受。她的手本来是热的,碰了几次水也冻到了快要没有知觉。
井水大量地浇到柏海身上,她摸着他的身体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明明这么冷,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嚷着要穿衣服。
没有说——“哇,好冷,我不要洗了”。
没有抱着胳膊,露出一脸的哭相。
他只是站着,安静地配合她搓洗的动作。
没有人会听他的抱怨,没有人会容忍他的娇气,所以他习惯了。
这是小时候的柏海。
这么瘦的柏海。
他不是班级里的大众男神;他不爱笑,更不会笑得像大柏海那样和煦温柔;他不在篮球场上自由挥洒汗水,但他会每天去提水,一个人把大大的水缸填满;他的身边没有围绕着一大堆仰慕者,他在垃圾堆一样的家里独自等妈妈回来。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看着这样的柏海,凌凌七依然喜欢他,喜欢得心头一片柔软。
昏暗的月光之下,她把他从头到脚迅速又仔细地洗了一遍。重点部位要重点关注,所以重点部位洗了两遍。
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