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兰凝视着汤碗苦笑,“…能过活的下去,谁愿意做丧尽天良的事?…我两个孩子三岁了,今天才喝上一口肉汤,还是厚着脸皮吃了叔家的,我心疼,可有什么办法呢?”
张秀兰的眼泪掉在汤碗。
抬手将眼泪抹了,挤出笑容,“叔,你别笑话我。”
冻三爷摇头:“不能笑话。”他看着身边的几个孩子,眼底有疼惜:“都是天意。”
红烧兔肉是冻萌萌的。
谁馋都没用。
冻萌萌吃得喜滋滋,小嘴都是油,冻门也乐呵呵的,拿了抹布要给她擦嘴,黑漆漆的抹布伸过来,冻萌萌整个人都木了。
“哎呀!”冻门的手腕突然疼了下,抹布掉在地上,忙弯腰要捡起来,抹布跟长了脚似的,冻门就是抓不住它。
冻三爷又去摸烟杆,他心肝慌。
抹布‘跑’出了厨房,冻门扑到厨房门槛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冻三爷沉闷的转头。
蠢儿子!
张秀兰失笑:“冻大哥,你太不讲究,抹布是洗碗擦桌子的,怎么能给冻瓜擦嘴。”
冻瓜小脸都黑了。
冻狗儿和冻土直勾勾的盯着冻萌萌手里的红烧肉盘,冻土一根手指头含在嘴里,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被抛弃的流浪狗。
冻萌萌木着小脸转身。
敢惦记她的口粮?
是崽崽也不给吃。
…
“狗子,丧门的玩野了,赶紧滚回家。”
“土子回家吃饭了,土子,上哪去玩了?平日里到了饭点早在家里蹲着了,今天咋找不到人?”
“妈的,让我找着,不打死你个兔崽子。”
冻二吴和冻土的爹冻三塘从冻三爷家门前喊着冻狗儿和冻土,两人骂骂跌跌的朝山脚下走。
“两兔崽子肯定跑山上野了,妈的,昨晚上还藏了几个外乡人,就是打算掳小兔崽子的。”
冻三塘脸色一变,又把隔壁村二河骂了一通,两人齐齐往山上跑。
这年头,饿死了那是活该,但…要是被人给祸害了,谁也接受不了,男娃在男人和老人心里,那就是个种。
冻二吴和冻三塘的喊声,冻三爷家的人都听得明确,齐齐看向冻狗儿和冻土。冻土哇的一声跑到冻萌萌身后藏起来,“我不要回去,我要吃肉,要吃肉不回去。”
家里只能吃稀饭,还是掺了水的稀饭。
他都看到他二姐拿掺了水的稀饭给他吃的,偏他爹娘不相信,很生气。
冻狗儿也不回,但他比冻土大了两岁,更懂事点,他眼馋盯着冻萌萌手里的肉,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恨恨的说:“我去找我爹,跟他说我不回家,让他自己回去。”
转身就跑。
跑不动!
冻狗儿回头,看着拽着他手不让他走的冻三爷急急的喊:“三爷爷,你快放开我,我跟我爹说我留下来吃肉,我爹肯定同意的,你放开我。”
冻三爷手里力气重,没松手,“不能去。”这小子跑出去一喊有肉吃,到时候村名都跑到家里,他家能被村子里的人踏为平地的。
冻三爷呼吸沉重。
冻门睁大眼睛,狠狠点头,他是知道昨晚上自己经历过什么的,他是真的被二河带着的外乡人拿刀捅过的,血流了满地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想想就发抖。
虽然…
他掀开衣服看过肚子完全找不到刀口的时候是懵逼的,但他坚信,昨晚他就是被捅了刀子。
“不能去,不能让他去,不能跟别人说家里有肉吃,不能去。”
冻门攥紧拳头,紧紧的盯着冻狗儿发狠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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