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
侍卫点头退开,祁俊撩袍翻身上马,一行人未行几步,他忽便忆起今日府中莫名天降赈灾银两一事还未向太子和梁帝禀明。
朝中命官府上突来巨额银两,不怕传入人耳,就怕有心之人以此大作文章。届时他个人生死事小,如若连累太子阮毓与丞相章淮同他共陷囹圄,这让他于心何安?
朝堂之事瞬息既变,推到明日祁俊怕来不及了,急忙撇下身后众人,独自策马向皇宫的方向奔了去。
“尔等先回去,太子的好意下官心领了。”
“大人?大人?”众人一听哪敢先回,急忙策马跟了上去。
“快,跟上!”
祁俊进宫心切,对身后众人的呼声充耳不闻,只顾一路疾驰飞奔。不多时,一不留神便与一道迎面扑来的艳红人影撞了个满怀。
“带她走!”
紧随着,不远处太子阮毓沉冷的声线也传了来。祁俊闻言放眼望去,前方道路上不知何时已是刀光剑影,厮杀成群,大批刺客已将太子阮毓的人马团团围困了住。
今日,这公主竟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祁俊不觉惊愕,却也来不及多想,急忙护着怀中之人从一旁绕了过去。
可不等他的马儿蹄前行几步,怀中之人突然皱眉一声嘤咛,而后反手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搂上他的腰,还像猫儿一样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
祁俊浑身一颤低眸看她,无端便忆起前世那软弱无骨,伸出双手向他求抱的婴孩了。不觉呼吸一窒,一颗心徒然像是被人捏了紧,便很想把怀中之人扔出去。
“快走。”
太子阮毓于刀光剑影中远远看向祁俊,又心急如焚又疑惑不解。眼看危险来临,只得把腰间玉箫猛力执出,挡了那向他极速飞去的长箭。
“还不走?”
不远处太子阮毓的声音再次响起,祁俊也终于回过了神来,薄唇紧抿护着怀中之人策马扬鞭向皇宫奔了去。
可说时迟那时快,不等祁俊寻到蹊径,城墙上很快又有大批黑衣人纷纷落了下来。霎时间,周遭一片刀光四射,不计其数的刺客将他团团围困在了深巷里。
“小心。”
阮毓眉头紧蹙看他,霎时也知晓今日这些刺客是有备而来了,挥剑便要飞身前去解围。一刺客见状阴邪一笑,扬弓拉开,锋利的箭头立即对准了飞身前去的阮毓方向。
“太子!”
此时已是千钧一发,目睹这一切的祁俊已来不及思考了,即刻翻身下马飞挡在阮毓身前。急速而来的利箭冷光凛冽,便这般不留情面的刺进了祁俊的胸膛里。
“噗——”
“祁大人?祁大人?”
冷风凌冽,眼前鲜红的血却仿若无数花瓣盘旋飞散。阮毓大惊失色,立即一把揽住祁俊拥在了怀中。而马背上昏睡不醒的阮思齐一时失去支撑,也从马背摔到了地上。如此旧疾又添新伤,刺骨的痛意一并把她痛得醒了来。
她来不及看清眼前,揉着被摔疼的腿便要置气唤人,抬眸才觉察到此处并非宫内也非方才那房间,而方才那扮作她模样的素衣女子也不知了去向。
不远处,她皇兄阮毓正立在雨中,沉冷的声音饱含着无尽怒意,沉冷得直让她不可抑止的浑身颤抖。
当朝太子向来沉稳,不露声色,她到底是有多久未见过自家皇兄如此怒意滔天的模样了?
“卑鄙,来人。”
阮思齐游离的思绪很快便被拽了回,回神见驸马顾言亲自率领侍卫自不远处急速赶了来。
她抬起眸,看到她皇兄背对着她,声线冰寒地吩咐匆匆赶到悉数捕获,又吩咐飞影势必要将今日之事查个水落石出,而后才转过了身向她走来。
他怀里还拥了个人,那正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新科状元祁俊,他皇兄明黄色的九章衮冕服披在他的身上,鬓间几缕青丝被雨水打湿,凌乱垂下,眉眼处又长,逆着光影更像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人。
腿上冰冷刺骨的痛意又传了来,阮思齐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终是后知后觉明白她皇兄阮毓与祁俊一道营救她来了。心下一动,便要唤出声。谁料刚启唇,却见她皇兄沉着眸子看她一眼,后拥着祁俊绕开她急步走向回宫的车驾,在她眼皮底下向皇宫疾驰了去。
“……”
阮思齐按着胸口,不知何故,瞬间便觉她皇兄看她的眼神多出了几许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