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之番外
我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从遇见一个叫苏清浅的女子开始。
我们在沙漠里行走,将近月余,每日都在忍受寒冷、酷热、干渴和单调乏味,那天如平常一样,沙漠的天气还好,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但苏清浅好像是从天而降,忽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抬起沾满沙尘的脸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嘴里喊着救命,却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妥,但她的眼睛太干净清澈,我还是忍不住心软,我想我一贯是个有原则的人,这样来路不明的女子,我本不该收留的。
张胜喊着没有骆驼可坐,她立刻就哀求起来,怎么会有人有一双那样好看明亮的眼,我又一次做了妥协,和她同乘。
她应该也是紧张的,唱起了奇怪的歌谣,但我竟然会觉得好听,觉得放松。
当我告诉她我叫苏武的时候,她看上去非常高兴,就好像专门是来找我的,她把自己放在小丫头的位置,但实在装的不像,她会像好友一样跟我聊天,这种平等的感觉好像是她生活的环境赋予她的特有的一种技能,我又想她到底来自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
她一定不知道,这队伍之中都是男子,又行走数月,会如何对待她这样投奔而来的女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沙漠夜晚的星太过明亮,刹那间我好像觉得漫天的星辰都落入了她的眼中,让我不忍心破坏这份美好,我又一次心软,决定护住她:“你今晚歇在我的帐篷。”
她自顾自的高兴,但所高兴的好似也并不是我愿意护着她,而她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狭小的帐篷里她看起来目瞪口呆,又一次不知所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模样我会觉得有趣好笑,连心思都格外干净,我看着她睡下自己也远远的躺在一旁,她明明并不习惯我的靠近却还是叫我睡过去,大抵也知道夜晚的沙漠会有多凉,她的善良即使在细微处,但我也能看见。
寒冷的夜晚两个人睡在一起确实暖和了很多,我原以为她会因为紧张而难以入睡,但谁知道才小片刻的时间就传来了她沉沉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过干净对人没有防备,还是因为对我的信任,那时候想到这些我心里竟然会有小小的窃喜。
半夜的时候我是被她挤醒的,沙漠太过寒冷,她不自主的靠了过来,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像个寻求保护的孩子,我觉得自己不能乘人之危,所以往一旁挪了挪,但她很快又追了上来,反反复复好几次,连我自己都失笑,只好妥协将她搂在怀里,两个人一起挪到羊皮毡子上,睡梦中她好像在满意的咂嘴,我的心底一片柔软。
那天夜晚开始,我在没有感受到沙漠的寒冷,因为她即使在尴尬,也控制不住睡着之后的本能,而我竟然也开始习惯贪恋起这样的温度,即便有时候她不过来,我也会悄悄把她搂在怀里。
她是个适应力非常强又能吃苦的女孩,瞧她的样子应该出自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因为沙漠的水沾满砂砾的大饼她看起来都在极力的忍耐,然而她从来不说,那样恶劣的环境里,她从来不叫苦,一路上都是笑脸,充满活力。
匈奴小镇上,接待的宴席上大家看我叫她吃我桌子上的饭食,就笑着问:“这位姑娘是谁?”
我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看她吃的非常高兴欢快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她是我的贱内。”
大家都哄笑起来,唯独她什么都不知道,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
我带她出去逛街,她很喜欢红色的玛瑙手串,摊主笑呵呵的告诉我:“红玛瑙在我们这里又叫爱人的心,看你们应该是对夫妻,我就送给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心里非常高兴,一本正经的把手串给她戴上,我想我需要一个恰当的时间跟她好好说说我们之间的一切,如果不点醒她,她还不知道要懵懂到什么时候去。
她兴致勃勃的打听皇上的样貌的时候,我竟然吃醋了,心好像泡在了醋缸里又酸又涩,但我又不能表现出来,就义正言辞的指责,说完之后自己又觉得后悔,但她实在是个开朗又心胸宽阔的人,前一刻还在生气,后面很快又能忘记。
出事之后,匈奴单于把她带到大帐的时候,我才开始害怕,即使知道我不能表现出来,但还是控制不住,尤其是单于说出那样的话,我根本没有理智再去思考,我的脑子里只有一样,我要她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我才知道我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的信仰和价值。
“我希望先生好好活着,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人。”她微笑的说着,却把银刀□□了胸口,在我面前缓缓倒下,就好像一朵凋零的花,那一刻我觉得天崩地陷,活着不再有任何意义。
然而她说希望我好好活着,做一个名垂青史的人,所以我便活着。
北海的地方除过我就好像剩下我身边的一群羊,有时候风沙大的连天地都看不清,有时候冰天雪地,寒冷的下一刻就好像会被冻死,有时候天气就如我遇见她的时候明朗又能看见很远的地方,我总会坐在沙丘上漫无目的的眺望,希望她又会如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微笑对我撒娇。
为了活下去我吃过羊毛甚至吃过石子,但我想她只有一个要求我怎么能做不到,我千方百计的活下去,只为了她。
漫长的十九年,对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