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走到了沁湖边。沁湖是王宫中最大的人工湖,湖□□,也很澄澈,湖中养着苍王最为心爱的几尾金鱼。湖边遍植花草,绿树成荫,风景很是秀丽。
“青梅竹马,绝不离开”那几个字眼,不断地撞入我的脑海。我想起了聂明烨。如今,他已是西地的主宰,西地一统在即。和国明皇的声望如日中天,他却离我越来越远,远到只有午夜梦回时,我才能抱着他,一诉相思之苦。哀莫哀兮生离别,有缘无分说来简单,世间真能一笑置之的,又有几人?
我忘情地哭泣,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直到微微泛黄的手绢递到我的面前。
我惊慌地转身,碰到姜卓询问的目光,连忙跪在地上,“臣有罪,臣……惊扰圣驾。”
姜卓缓缓道,“孤听说叶妃处置了一个姑娘,你是为了这件事难过?”
我摇头,复又抓住他的龙袍,“王,臣求您救救那个姑娘,她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不想进宫,她只是想要陪在心爱的人身边,这并没有错啊!”
他俯身要扶我起来,我却摇了摇头,“王没有真心地爱过一个人,所以您不知道,把相爱的人生生地分离有多么地痛苦。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可以抛却,因为什么都比不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满!”
“毕卿……”他的眼中闪过震撼。
“王,求您,求求您,救那个姑娘,放她回去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吧……不要拆散他们!求求您不要让人拆散他们!”我给他磕头,希望他能出手。后宫之中叶妃最大,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能办到了。
他俯身一把按住我,“你这是干什么?”
“王……救救她……”我泪雨滂沱地望着他。心知后宫的事情他向来不干涉,他既然把后宫的事情交给了叶思璇,就不会冒然插手。
他凝了我一眼,侧头喊道,“湛锋!”
“臣在!”
“传孤的旨意,把叶妃关起来的那个姑娘放了,好生地送回故乡。”
“臣……遵旨!”湛锋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转身去办了。
我愣了一下,连忙给姜卓磕头,“谢谢您!”
他摇了摇头,转身在凉亭中坐下,并不急着走。
我跪在地上,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半晌,他抬手招我过去。
“毕卿可有心爱之人?说出来,孤为你指婚可好?”他伸手抹去我眼角残留的泪水,我往后缩了一下。
问题棘手了,我反应得那般激烈,若说没有心爱之人,能骗得过他吗?可是,要我怎么去编排一个心爱的“女子”出来?
我想了想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个擦肩而过,所以两个人从相知到相许,需要天大的缘分。臣与他有缘无分,王就不要再问了。”
他的眸光暗了暗,看向沁湖。湖面有微波,飞鸟掠过湖面。水中游鱼自得,身上的金鳞与太阳争辉。
“卿一定觉得孤不懂情爱。其实孤年幼时,也曾有过期待,只不过那期待随着他的消亡而变得无望,孤亦不曾再想。”他的口气很平淡,但我知道他心中有伤。那伤口经年累月,或许愈合了又撕裂,撕裂了又溃烂,直到今日,已不能好全。
言默匆匆来,向他递了个眼色,他点头,起身要走。
“臣恭送陛下。”我又下跪送他。他拍了拍我的头,“以后要少哭,哭起来就像只难看的小猫。”
我鼓起嘴不满,他大笑,和言默一起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失神。他对红妃那么无情,逼她喝药,不许她生养孩子,却肯为了我的一席话,干预后宫的事情。究竟是我于他而言特别,还是我的某些话触动了他尘封的往事?
无论如何,他身上的人情味,是越来越多了。
苍王的生辰终于到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我们就要起床。全家忙得鸡飞狗跳,就只有夜朝夕能安安稳稳地在屋子里面睡大觉。叶文莫鬼叫着把鞋给穿反了,苏天博很早就出了门,可又马上折回来,因为把腰带落下了。
我急急地进宫,去拿丝纺官刚裁好的龙袍,而后守在逐日宫的门口,等着姜卓醒来。言默看到我,躬身笑道,“大人早。那位姑娘的事情,小的都已经办妥了。有句话,小的还是要讲。王向来不管后宫的事情,为了这事,叶妃那儿似乎还闹了些别扭。”
我知道他的意思,忙说,“言总管放心,下官以后不会再叫王为难的。”
言默欣慰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此时,宫中传出了响动。言默抬手,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殿内还点着灯,几个宫女围在通往寝殿的小门口,颇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苍王睡觉时一向不喜人打扰,所以所有内侍都在正殿这里等待。
“怎么回事?”我把龙袍交给一个宫女,问道。
“毕大人,王……似乎醒了,可是没有叫奴婢们,您能不能进去看看?”
“如果是大人的话,王一定不会生气的。”一旁的宫女双手拜了拜,又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看了看天色,确实是不早了。再拖下去,恐怕会耽误吉时……这才应允了她们。
这也是我第一次走过那扇门。长廊的尽头是一间屋子,应该就是姜卓睡觉的地方了。我深呼吸了口气,轻轻地叫道,“王?”
屋中没有人回应。我壮着胆子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屋中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姜卓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