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没看到她脸上的狠决,却留意到她颈上的伤口:“哎呀,小姐您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而已,不必在意。”
话虽如此,她还是任由文墨为她小心地包扎好伤口。她偏着头看着地上那些血迹,“这些印子且别忙着清扫,先留着吧。”
文墨嗯了一声。
次日天色未明,玉言就早早起身,她特意披了一件领口较高的外裳,留神不让人瞧出来。经过殿外时,她亦看到暗红色的印痕,是温飞衡的血融入泥土,变了颜色。这一条线弯弯绕绕,然后终止于某个所在。
看来温飞衡就连逃走也很谨慎,故意营造假象,不让人瞧出他的去向。
玉言哼了一声,再不看一眼,笔直地带着文墨来到栖鹤殿。
通传了好一会儿,胡弈秋才意态慵懒地出来,她一见到玉言,清丽的面庞立刻盛放出喜悦,“姐姐怎么这样早就来了?”
玉言亦笑,那笑里却含着某种恶意的讥诮,“不瞒昭仪,昨儿夜里我殿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她顿了一顿,“有人闯进了我的寝殿。”
“哦,是谁这样大胆?”胡弈秋脸上的惊诧似乎不像伪装。
“倒不知是何人,只知那人的面孔格外狰狞丑陋,若非侥幸逃得性命,如今我恐怕就不能站在昭仪面前了,”玉言直直地看着她,目光冰冷,“可巧,有人瞧见那贼人逃进了姐姐宫里。”
“竟有这样的事?可我这栖鹤殿守卫森严,若真有歹人冒进,定会有所知觉,许是弄错了吧?”胡弈秋的态度十分自然。
“或许吧,不过我隐约觉得,那贼人的身形很像昭仪殿里的一位宫人——昭仪可否命小衡子出来一见?”
“看来不让姐姐见个明白,姐姐的疑心是不会消的。”胡弈秋唤过身边的侍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侍女应声而去,胡弈秋解释道:“小衡子一向起得早,这会子想必在殿后侍弄花草,我命人叫他去了。”
不一时,小衡子果然垂头过来,他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身形还是那样瘦削,不带丝毫生气。
玉言使一个眼色,文墨立刻上前扯住小衡子的双颊,又揭又掀,仿佛想将他的脸皮撕一层下来。
胡弈秋咦道:“你做什么呀?”
文墨不语,手上仍旧不停。最终却只是徒劳,她无奈地面向玉言,摇了摇头。
胡弈秋看她们主仆这般作态,先是不解,继而明白过来,不禁捧腹大笑:“姐姐,你不会以为小衡子带了人-皮面具吧?且不说世上有没有那种东西,即便真有,如你所说那人的伤口烂得这样厉害,面具只会令溃烂更严重,这不是作死么?”
玉言的脸不禁臊得微红,她也是打上看来的东西,没想到竟叫古人给诓了。但,不是小衡子,还能是谁呢?她难以完全相信,只好固执地道:“烦请姐姐容我再试一回,昨儿那刺客被我刺中肩头,倘若小衡子当真清白,肩上该无伤才对。”
胡弈秋颔首,小衡子板着一张脸,兀自将衣裳扯下,露出赤-裸的肩背,好在他是个太监,也还无妨。
他的皮肉完好无损。虽然粗糙,但的确是完好的,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
玉言无话可说了。
小衡子重新穿好衣裳,依旧面无表情,自去做自己的话,仿佛方才的一切与他无干。这里胡弈秋便笑道:“如何,姐姐的疑心尽可消了吧,你若还不放心,不妨把这栖鹤殿遍搜一遍,看能不能找出真凶。”
此番贸然前来已是不妥,再兴师动众更会引人侧目,况且没有旨意,搜宫便是无稽之谈。何况若真是胡弈秋所为,她必定一早将人藏好,又岂能容她搜出?
玉言情知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因干笑道:“是我弄错了,还请昭仪原恕。”
她讪讪地想要离去,胡弈秋偏又拉住她,恳切地道:“我知道前儿那些话让你心神不宁,可我并非有意为之,姐姐也莫要疑心生暗鬼,温家三公子已经故去,断不可能重回世间,姐姐不要自己吓自己。”
“你如何知晓我说的是他?”玉言诧异地看着她。
“这还用问吗?”胡弈秋叹了一口气,“我每每提起那个人,姐姐的脸色总不好看,且你屡屡见到怪象,可知是他的原因了。横竖温三公子是自己溺死的,与人无尤,姐姐无需太自责。你如今与陛下得成佳侣,是你前生的福报,至于那些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不过,倘若他真是给人害死的,也许真会回来索命也不一定。”胡弈秋有意无意地瞟着她,“温飞衡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听闻恶人做了鬼也是恶鬼,凶得很呢!”
她很满意地见到玉言脸上现出一丝隐约的惧意。
送走那两人后,胡弈秋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她快步回到内殿,一把将床边的屏风拉开,后面躲着的果然是温飞衡。
他缩在阴暗的一角,还是那副狰狞的面貌,肩上脸上也带着伤,看起来着实憔悴委顿。
他低低地开口,“她没发现吧?”
“还好我早有准备,用小衡子来了一招障眼法,成功释去她的疑心。”
“可你方才还提到搜宫——你胆子倒大!”
“你放心,她不敢的。”胡弈秋哼道,“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样没分寸的事。”她微微皱起眉头打量那受伤的人,“我倒是没想到,你这样不谨慎,本来是去杀她的,怎么自己反而搞了一身伤?”
“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