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众人忘了所谓的比试之事,沉浸在方才的凄婉中,纷纷心生怜惜,望向二人的目光也有了些微变化,难道赵姬嫁给刘绍,竟是如此不如意?
刘绍端着酒杯的那只手僵在半空,手指微微用力,骨节泛白,望向阿娇的眼中有难掩的恼怒。
他苦心经营许久的宠妻形象,今日难道要付之一炬?
阿娇毫不自知,仿佛犹未走出方才的情绪,垂首敛目,眸中含泪,令底下不少人大叹王后可怜。
只有刘绍知道,她方才不经意间投来的目光中,满是戏谑与得意!
他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半晌,在众目睽睽下起身离座,行至阿娇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柔荑。
他眼中盛满温柔,一手替她轻轻拭去额角因方才起舞而生出的细密汗珠,心疼道:“王后既不愿孤再纳新人,何不直说?为何要委屈自己,白白让孤心疼?”
阿娇未料到他会如此解释,正目瞪口呆,便见他转身冲众人道:“诸位都看到了,我妻堪怜,不欲令我纳新人,非是绍有意拒绝陛下好意,实在是爱妻至深,不忍她如此伤心难过。”
冯姬脸色晦暗,原本想借此挽回面子,岂料这赵姬竟刻意模糊舞技的比试,以悲情博取众人的关注,加之刘绍竟如此直言拒绝,实在令她难堪至极!
张允双眼微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刘绍,一时分不清他所说是真是假。
半晌,他道:“大王宠爱王后,我等可以理解。不过冯姬由陛下亲自嘱托,替萧王排忧解乏,还请大王留下她,至于日后如何,全由大王做主。”
刘绍不语,倒是公孙偃抢道:“使君所言甚是,令冯姬暂居宫中,还能与王后和太后作伴,大王定不会反对。”
他竟是直接替刘绍答应了!
久不出声的姜夫人忽然开口:“便令她住下吧,否则王后早已收拾好的宫殿,岂不浪费?”
她方才见那赵姬惺惺作态,便心生不满。有哪个妻子会在大庭广众下,这样给夫君难堪?偏她那好脾气的儿子,竟纵容她胡闹!
不过纳一舞姬,何须如此?
刘绍无法,两面压力下,难容他再开口推辞。况且张允似已心生疑虑,此时的确不应再有破绽。
“就照母亲所言。”他终是点头应下,日后再做打算。
……
夜半,驿站。
张允大骂彭光:“我今日瞧那刘绍,分明没有异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陛下进言,究竟是何居心?”
彭光紧张不已,一边擦拭额角冷汗,一边道:“使君,不是我妄言,实在是刘绍那厮提防之心甚重,又贯会装,今日君所见,实在与他往日大相径庭!”
张允将信将疑,他观察了许久,丝毫没找出破绽。
彭光赶紧道:“请使君容我些时日,定找出证据!”
张允冷声道:“我便再容你十日,十日后,我启程回长安,你若还是如此,休怪我如实禀报陛下!”
彭光一面诺诺称是,一面往外退。才出驿站,他便找来随时,低声吩咐:“赶紧入宫,转告冯姬,刻不容缓,当迅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