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康不动声色的随意点头,张直见项康不似动疑,也这才继续说道:“但现在的情况公子你也知道,天下大乱,汉国官吏对咸阳的住户人口看得很紧,寻常人通常都是许进关中不许出,里正亭长更是轻易不会开出传引(介绍信),让咸阳的住户离开汉国,所以在下斗胆,想请公子出面,让咸阳的里正和亭长帮忙开出几份验和传,让在下一家可以离开关中,迁回离石老家。”
“小事一桩。”项康想都不想就说道:“张公子你说,想要那里的里正和亭长给你开验引”
还是在答应后,项康才故在奇怪的说道:“等等,怎么还要开验你们原来的验呢”
张直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不瞒公子,在下一家原来的验还是暴秦官吏开出的,因为某些原因,还没有找汉国官吏更换新验。”
“为什么”项康一听更是奇怪了,说道:“换新验不难啊,只要拿着原来的验到里正那里一换就是了,张公子你们怎么不自己去换,还要找我帮忙。”
“因为在下的父亲,是暴秦的咸阳中尉军百长,战死在了蓝田。”张直答道:“在下一家怕被父亲牵连,所以到现在都不敢找汉国的官吏更换新验。”
说完了,张直还又赶紧补充道:“康公子,虽说后来在下一家也打听清楚了,现在的汉王宽宏大度,没有下旨追究咸阳中尉军的将士家眷,但在下一家既有这层关系,又打算搬回老家离开汉国,汉国官吏肯定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上报到了咸阳县寺,在下一家搞不好还会惹来麻烦。所以在下无奈,只能是请公子帮这个忙了。”
也还别说,张直的解释还真有些合情合理——秦军将士的家眷,又准备搬迁出国逃脱汉国的徭役赋税,不管是跑到那个里正亭长面前请求开具验传,都绝不可能会得到同意,还很可能会惹来麻烦。所以就连项康听了,也忍不住信了三分,觉得情况可能真的如此。
当然,做为汉国的最dà_boss,项康当然绝不会帮着自己的子民逃脱赋税徭役,也更没有就这么接受张直的解释,只是故意继续试探,佯做为难的说道:“张公子,这就不好办了,你们一家的身份特殊,又是准备离开汉国,我帮了你们这样的忙,如果被我母舅知道了的话,我也很难交代啊”
让项康意外,张直兄妹虽然神情失望,但张直还是说道:“康公子,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在下也绝不强求,另外再想办法就是了,公子只当在下没有说过这些话就行。”
“回答得这么爽快,看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有指望我一定会帮他们。”项康心中得出结论,还忍不住又对张直信了几分,便好心说道:“多谢康公子体谅在下的苦衷,不过在下也劝你一句,你们一家还是尽快把原来的验给换了吧,不然将来被查了出来,你们只会更加麻烦。”
“多谢公子指点,在下回去会尽快去换验的。”
张直的神情既是失望又是无奈,他的妹妹更是如此,还忍不住悄悄又瞪了项康一眼,心道:“还以为你会是好人,想不到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项康注意到了那张姓少女的神情,知道她是不满自己不肯答应帮忙,心里苦笑,暗道:“不是不帮你的忙,是我不能开了这个坏头。要不这样吧,你陪我睡几个晚上,等我将来拿下了离石,第一时间派人送你一家回老家去。”
失望归失望,张直却甚是洒脱,席终人散时,依然还是坚持掏钱结了帐,见此情景,项康也突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暗道:“不对,好象那里有问题。”
项康的运思一向极快,随着张直兄妹走出了食肆后,项康就很快发现究竟是那里不对劲,心道:“姓张的没说实话,他刚才说他家里坐吃山空,生计越来越是艰难,可是他叫的都是好酒好菜,掏钱结帐又那么爽快,绝对不象是生计艰难的模样。就算是为了拍我马屁,想求我给他们帮忙,但刚才我是在胡商的摊位前碰到他们,那里卖的西域特产可不便宜,一户快要维持不下去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去买那么贵还无关紧要的西域特产”
分析到了这里,项康也没多想,马上就向已经在与自己拱手告辞的张直微笑说道:“张公子,你我一见如故,怎么也不请我去你的家里坐一坐”
和项康的预料一样,张直兄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然后张直赶紧说道:“康公子,实在抱歉,在下和小妹还有些事要办,暂时还不能回家,改日吧,改日在下再请康公子到寒舍饮酒。”
言罢,张直道了一声罪,拉起他妹妹转身就走,项康也没强留他们,只是立即向旁边的许季吩咐道:“派两个人,悄悄跟上他们,看他们究竟是住在那里,但是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