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衣有孕之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浪。众人在惊讶之余几乎有些疲累了:这后宫的局势还真是瞬息万变,本以为皇后占了上风,没想到这么快又被苏妃压了一头,叫人眼花缭乱。但不管怎么说,做墙头草始终是最保险的选择,他们便又跑去奉承苏妃。苏无衣暗恨这群人见风使舵,一面却不得不敷衍她们:非得有这些小人嘴脸,才衬得出她的高贵冷艳。
这日晨起请安之时,苏无衣便又来迟了,而且比以往来得更迟——其实她本可以不来的,她不来,江莫忧反倒好过一点,可是她万万不能让江莫忧省心啊!
“臣妾来迟,还请皇后降罪。”苏无衣娇滴滴地说,一面便欲屈膝行礼,那两条腿却跟钉了螺丝似的,怎么也弯不下去。
江莫忧如何肯跟她计较,含笑道:“无妨,妹妹如今是宫里的贵人,谁敢找你的麻烦呢!”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来,虽然暗含褒贬,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苏无衣心中一凛:皇后不但口齿长进,性子也比从前厉害了。她勉强笑了一笑,“皇后说笑了。”便有彩椒扶着她到位子上坐下,顺便取了一个鹅羽软垫给她靠上。苏无衣尚未坐稳,忽然忙不迭地背转身子,作势干呕起来。
薛才人立刻关切地询问,“娘娘身子不适么?”
苏无衣以袖掩口,不便答言,自有彩椒替她回复:“娘娘这些日子总是食欲不振,还时常呕吐,饭也吃不下去,看着真叫人难受。”
江莫忧淡淡一笑,“怀孕初期都是这样的,过些时日就好了。”
“娘娘如何这般清楚,您不是没生养过吗?”苏无衣面有得色。
“本宫也是打医书上看来的,苏妃你若有空,也该多读些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整个人的气韵都会不一样的。”江莫忧仿佛老僧谈禅,声音波澜不惊。
这算什么,讽刺她没文化吗?苏无衣胸口一滞,忽然捂着肚子,面露痛楚之色。
“苏妃,你怎么了?”江莫忧忽然有些心慌,她不会动了胎气吧?不管是真是假,若是嫁祸到自己身上就难缠了。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苏无衣还没有这样敏捷的心思,她脸上浮现出傲然的笑意,“没有什么,只是感觉肚子仿佛被轻轻踢了一下,这些日子总是如此,搅得臣妾睡觉也睡不安稳。”她那副得意的神气,竟好像怀的是个哪吒,天天在她肚里翻江倒海。
“这样看来,苏妃的孩子倒是长得飞快,才怀了不到一个月就知道踢人了,真是天赋异禀!”江莫忧面向众人道。
底下立刻有人轻轻笑起来,尽管是很隐蔽的笑声。
苏无衣脸上挂不住了,她的身子晃了一晃,扶着额头道:“臣妾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回宫好了。”一面恍若无意地说道:“晚些还得陪伴皇上呢,这可是第一胎,皇上看得不知道多要紧,臣妾都几乎要吃起这孩子的醋了!”
众人没话说了。
苏无衣成功扳回一局,环顾四周,露出胜利的微笑,扬长而去。
容心扶着江莫忧回到殿里,不免又发起牢骚来,江莫忧听了这些没营养的话,却有些莫名的怒意:“说这些白话做什么?别人照样好好的!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好好理一理殿里的琐事,免得旁人趁虚而入。”
容心的嘴重重地撅起来,那弧度几乎可以挂两个油瓶上去——显得很委屈。江莫忧总是心平气和,很少向她发火,难怪她一句重话也受不了。
江莫忧只得转头抚慰她:“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很多事情,光嘴上说说是不中用的,徒费口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苏无衣虽然可恶,还不足以影响她的心情,那么她究竟为何动怒呢?思来想去,大概还是自己入戏太深了,看到这些争风吃醋的戏码,竟也会有身临其境之感,她这样告诉自己。
苏无衣有孕,成桓多加眷顾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不去看才不正常。但不管怎样,江莫忧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桑。
江莫忧努力振作起精神,“容心,吩咐人熬一盅虫草乌鸡汤,待会儿给苏妃送过去——不,还是我亲自送过去。”
容心很惊讶:“娘娘……”
“去吧。”她身为皇后,这点儿面子工程是要做的,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唉,皇后难为呀!
煲好汤后,江莫忧领着容心来到玉凰宫探望苏无衣,向她示好。
苏无衣笑盈盈地收下,吩咐彩椒在床上支起一张小桌子——这金尊玉贵的肚子,才一个月,已经使她下不了床了。
苏无衣半靠在枕上,打开汤盅,怡然自得地品尝起来,她深深地嗅了一口:“嗯,真香,这一定是容心的手艺吧!”
容心扭过头去,不肯搭理她。江莫忧悄悄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容心方勉强应道:“奴婢也是听皇后娘娘的吩咐。”
苏无衣极有含蓄地瞅了她一眼,笑道:“难为皇后娘娘一片苦心,还得为我费力劳神。”
彩椒在一旁脆生生道:“照顾嫔御本是皇后的职责,皇后娘娘自己没有孩子,定当对别人的孩子视若己出,更何况您腹中的孩子,娘娘,您是说吗?”
“瞧你这张巧嘴!”苏妃笑吟吟道,一面取了小银匙,小口小口地引起汤来。
江莫忧听她们主仆俩一唱一和,忽然有些遏制不住的怒意,她骤然起了一个歹毒的念头,决心作弄苏无衣一番,便轻轻笑道:“苏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