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没事儿的,其实看不太出来……”
贪狼挑了帘子进来,昧心地低声劝着,又把准备好了的饭食细细给他摆在桌子上。流风不喜欢熟了的肉,跳过去叨了两下只觉不满至极,愤怒地把那一盘子手把肉一翅膀扇到了地上,又冲着胤祺大声抗议:“啾!啾啾!”
“好好好,啾啾啾。”胤祺被它烦的没辙,直接掐了膀子拎起来,顺手便照着帐子外头一扔,“反正你毛都长齐了,自个儿找食儿去!”
流风脖子一歪,在地上踱了两步,忽然振翅直冲向天空。胤祺总算舒了口气,看着后头跟进来的廉贞正饶有兴致的给流云备着草料,却是忍不住愕然道:“廉贞——你别告诉我你医那匹死马,还医出感情了……”
“回少主,那根本就不是匹马了,充其量是一堆马肉。”
廉贞随口应了一句,依然蹲在地上试图讨好流云,只可惜流云一向不愿搭理除了胤祺之外的人,虽然对他备的草料颇为满意,却只是埋头吃着,丝毫不理他伸出来表示友好的手。贪狼忍不住轻笑出声,把地上的手把肉收拾了搁在一旁,又含笑禀道:“主子睡着的那一天,我和廉贞把那马——那马肉捡了回来,又跑遍了猎场找差不多的来比对。这一来二去的,廉贞好像对养马还生出了不小的兴趣……”
“……”胤祺悻悻地闭了嘴,担忧地望着自个儿这个主修医道的暗卫,忽然忍不住觉得——自己仿佛一不小心,就培养了一个兽医出来……
“只是前儿的事也太惊险了些,主子下次可千万莫再自己出去了,再怎么也带上一两个的。巨门跟文曲都是极擅隐匿的,等闲人都发现不了,若是主子不嫌他们碍事,还是带上些保险。”
见胤祺心情好了些,贪狼便趁机又试探着劝了一句。虽然对昨天发生的事不甚清楚,可胤祺是被康熙亲自从火场里头抱出来的,他跟廉贞可是看的明明白白——既然如今已经认了主,他们最重要的使命自然就是保护这位小主子的安全,若是再出一回这样的事,他们还不如直接自裁谢罪算了。
“我回头问问,看能不能给你们几个正式的身份。”胤祺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点了点头坐在桌前,又接过贪狼递来的帕子净了净手,“对了,我这儿也没心思出去……外头现在是怎么传的?”
“外头就像是没有过那事儿一样,只说是主子身子本就弱,又为了救太子受了伤,得多休息几日。昨儿皇上一直守了一天,太子那边好像又折腾了几回,可皇上始终都没离开半步。旁的阿哥本是想来探望的,也都被挡了回去,只说是无甚大事——四阿哥还留了话儿,说是等今日猎完了回来,一定过来看您。”
贪狼的思路向来清楚,几句话便把这两日的始末说的利落干净。胤祺点了点头,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又托着下巴思索道:“若是马——咳,马肉不好查,倒不如从太子那儿下手。我总觉着那天太子那根鞭子有什么蹊跷,那日我不过就是握了一把,手上就火辣辣的疼了半天,仔细想想那鞭子上又没倒刺儿,就算是蹭着了,也总不该疼那么久才是……”
贪狼跟廉贞齐声应了是,又凑到一块儿去继续研究着新的计划。胤祺拿过搁在一旁的帕子敷着眼睛,又忍不住想起那一宿肆无忌惮的痛哭,怔怔地出神了半晌,眼里便缓缓浸润过真实又温暖的笑意。
原来——这就叫做“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