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娥与二公主今夜受了惊,皇帝与皇后几番抚慰之后也就没有多留她们两个,等收拾完了便早早的叫她们回去休息了。

一直等到郑娥与二公主的背影不见了,皇帝方才抬了抬手,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立政殿的宫人自是懂得察言观色,见着皇帝的动作便连忙恭敬的垂下头,屏息敛神的退了出去。另有两个老内侍落在后头,很是体贴的伸手将殿中挂着的帘子给放了下来。

等殿中再无旁人,皇帝方才从榻上站起身来,袖角拂过案边,他抬步上前揽住了许皇后的肩头,轻声道:“今晚这事,确实是有些古怪”

“确实,”许皇后微微颔首,面上带了些担忧的神色。到底关系着女儿的安慰,她长眉不由的蹙了蹙,口上道,“二娘与阿娥都不过是孩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也下得了手!必得揪出来不可,否则以后我都不敢叫她们两个出宫了。”

皇帝叹了口气,沉下声音:“只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朕适才想了想,那些下手的人说不得针对的就是你我。只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朕却一直揣摩不透。皇后,”他顿了顿,抬目去看许皇后,“你应该没有什么瞒着朕的事吧?”

听到这话,许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甲几乎嵌入肉里,隐隐作痛。可她面上的神色却是分毫不改,依旧是温柔和缓。她线条优美的红唇随之翘了起来,微微露出笑容,语气里头略带了几分嗔怪的意味,不答反问:“瞧陛下说的,我们结发多年,这些年您可曾见我瞒了什么?”

皇帝闻言一顿,不由的点了点头,口上道:“是朕多想了reads;。”他心中多少有些歉疚,语气不免更柔和了一些,低声解释道,“这几个月事情总也不断,朕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二郎的腿才养好,四郎却在他府里头还躺着,就连母后都今日又添了二娘与阿娥的事情,朕难免多想了一些。”

许皇后从袖中伸出手,轻轻的用手抚了抚皇帝的肩头,柔声宽慰他:“都是有惊无险的事情,我早晨还去给母后请安了,她老人家精神好得很呢,特特还问起皇姐与薛斌的事情呢。虽说二娘与阿娥的事情有些麻烦,可总是会查出来的,陛下也别自己吓自己。”

皇帝的剑眉不觉蹙了起来,似是有些难解的思绪。他沉吟片刻还是点头应了。他将许皇后的素手从自己的肩头拉下来,握在掌中轻轻的揉搓了一下,温声笑起来:“罢了,先休息吧等明日那些刺客的口供审出来了,咱们再说这个。”

许皇后垂下眼,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与皇帝一同抬步往着就寝的内殿去。

夜风从外头吹来,卷起无数重帘,鎏金凤首的烛台上的红烛足有手臂大小,烛光随着这一缕微风轻轻一晃,红蜡便如同泪水一般滚落。铺在地上的金砖似湖面一般的光滑,映着满殿的珠光与烛光,只能依稀看见帝后二人那连在一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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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娥在泰和长公主的府上不仅喝了好些酒,还又跑又跳,平白受了好大惊吓,哭闹了好一会儿,其实早就累坏了。夜里好容易闭了眼睛,自是一夜的好眠,第二日等她醒来的时候,阳光早已透过茜红色的纱窗照入帘帐里,犹如融金一般的温暖灿然。

大约是宿醉的缘故,郑娥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怔怔的,抱着被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只是愣愣的看着那洒满了床榻的阳光。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被子窜了起来,拉开垂落下来的帘帐,急忙忙的叫道:“窦嬷嬷,你今天怎么”怎么没叫她起来啊?现在去上崔先生的课是不是晚了啊?

只是郑娥方才掀开帘帐,看见坐在临窗榻边的人便又呆住了。她不由自主的把嘴里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都给咽了回去,眨了眨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好一会儿才怔怔的叫了一声:“四哥哥?”

萧明钰适才早已听见动静,正转过头凝目看她,目中神色深深,似有几分笑意。他闻言便也点了点头,笑着道:“阿娥,早啊”

郑娥连忙伸手拧了拧自己的颊边:好痛!这么说,她不是做梦?!郑娥连忙吓得把手上才揭开一小半的帘帐又给放了下来——她现在还穿着xiè_yī和亵裤呢!

郑娥又羞又恼,红了红脸,犹豫了一会儿才隔着帘子问道:“四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萧明钰蹙了蹙眉头,忍不住反问道:“出了这么一桩大事,我怎么就不能来?”

郑娥被他给问住了,只好撇开眼,强行转开话题,咬着唇开口求恳道:“四哥哥你先出去下,我要起来了,至少得先叫人来帮我换衣服。”

“好吧”萧明钰知她怕是有些羞窘,口上便轻轻应了一句,浓密乌黑的眼睫跟着垂落下来,薄唇一抿,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哪怕是隔着帘子,郑娥都能听到他的笑声,就像是沙子落在皮肤上,有些痒痒的。郑娥羞得咬了咬唇,忍不住把手里头的枕头给丢到了边上。

好在萧明钰动作还是很快的,随手便从坐榻边上捡起自己的手杖,拄着手杖出了内殿。

等萧明钰离开了,窦嬷嬷这才领着一众端着洗漱用具的宫人从外头进来,上前伺候郑娥洗漱更衣。

郑娥这会儿精神得很,配合度也高,等洗漱过后便乖乖的抬了手叫人替自己更衣reads;。只是,她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垂了眼去问窦嬷嬷:“嬷嬷你今天怎么不叫我啊,都这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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