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叫一更取了十两给老李,老李等这次跑了甘肃的镖师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接:“宝二爷,这回我们几个也收了些种子,到京里转头卖了,倒是小赚了一笔,这如今再收您的银子,就不厚道啦。”毕竟要不是你提示我们找什么样的东西,咱们这些大老粗哪里晓得费心思找这些玩意儿回头京里也有人要。
“一码归一码,你们转手赚的也是你们自己的本钱。如今我给的酬劳却是早先就约定好的,怎可混为一谈?”反正宝玉虽然是软萌包子脸,但是正色说话的时候,气势是足足的,很少有人敢反驳。
于是老李等人最后还是收下了银子。
宝玉强撑着像往常一样,在伍氏镖局呆了小半天,然后去街上晃荡了一会儿,给家里女眷买些新奇玩意儿,才回府。
就是如此,他确认了,尽管对方很隐秘,但是确实有人跟踪自己。
…………………………
宝玉回了府,叫一月二月打发人去送小东西,自己则是去了老祖宗的院子。
伍毅今日所说,兹事体大,宝玉想着,还是知会老祖宗为好。
便是将前因后果说了一说,隐去伍师傅一段,只说今日出门有人与自己偷偷送信。
贾母皱眉:“此人可靠么?”
宝玉点头:“当是十六皇子的人。”
于是贾母就信了一半:这十六皇子与宝玉之间的情谊吧,荣国府众人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今年因为差事忙之类的,可是他也记得节日里叫人悄悄送些小玩意儿来——是送,不是赏!
宝玉也有回礼,神神秘秘的,两人倒是关系不错。
“宝玉……”贾母沉吟半响,犹豫着开口,“咱……要不,不去族学了?”
啥?
贾宝玉完全是懵的,虽然自己觉得在族学里头读书并不是很有意思,每月一次的考试,也在他的要求下,不计算在夏锄班的名次里头——因为几乎无一例外,他都考得挺优异,除了一点,作诗不太有灵气。但是这个只是小事儿,没灵气没关系,按照以前写八百字范文的那样,作诗也有捷径,有了模板往上套就是了,左右也就是一个不出彩,但是也不会出错。
【怎么才十岁,我就要做失学儿童了么?】
虽然心里头诧异,但是宝玉知道老祖宗不会无的放矢的,于是他静静地听老祖宗继续说。
“本来,前一阵子我就该提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要太惹眼了好。皇后娘娘这一去啊,陛下与太子殿下之间的缓冲就少了一大部分。前个儿老祖宗我带着你大伯娘和你太太去守孝,就觉得那一个个进京的藩王妃端是不简单,又有你大姐姐小产的这件事——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们府啊,从前老国公爷是当今圣上的家将,与圣上感情深厚,沙场上屡屡立下战功,这才得封荣国公。到了你爷爷这辈,两兄弟也是虎父无犬子,没给先祖丢人……可是到了你父亲这一辈,是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贾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总不能怪自己婆婆养废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吧,“原本,新朝初建、天下承平,你爷爷觉得你大伯与你老子能够守成就行了。毕竟荣国府前两代风头太过,当年说起四王八公,满朝上下,数一数,竟是大半与之有交情的。所以你爷爷也就不要求你大伯他俩上进了。本想着好好调/教孙儿辈,改武从文的,也好叫武将出身的咱们贾府改换门庭。没想到啊,你爷爷去的早,我又只是个后宅妇人。后头的事儿,我能约束好,可是前头……前头的事儿我就没办法去打听了。好在你大哥哥还算争气——我原想着,你含玉而生,指定是有一番造化的。但是你太太院子里的人嘴太碎!居然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
贾母喝了一口茶水,皱着眉摇摇头:“这自古以来,生而有异象的人,要么成王、要么败寇,可是无论哪一个,都是事成/事败之后才为人得知的。哪里会像你,我的乖孙孙,才出生就被你太太身边的人坑苦了。”
宝玉点点头:这就是了,我说呢,按照老祖宗的宅斗智慧,不至于这么没有远见大喇喇地宣告自己有一个生来特殊的孙儿的。原来,事情还是坏在自己便宜妈身边的下人身上。
“幸好,你满月的时候,与来客看了你的玉。”贾母一笑,想来自己也是觉得有趣,“任谁也不相信这鸡子大的玉佩能够从一个才出生的小婴儿嘴里吐出来。”讲真一开始贾母也是不信的。
宝玉再次点点头:可不是,差点没噎死我。后来我也自己试着想要把玉佩吞进去,不过截止目前,都没有成功过。
于是贾母继续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细细揉开了说:“咱们朝初立,很多个事儿都没有个规矩,具是仿着前朝的经验教训来了。前朝是因为节度使权力过大,后期造成了群雄割据的场面。”
说到这儿,贾母顿了顿:“今上从前就是湖广节度使……”
因为本朝史书未修编,宝玉倒是不知道现在的皇帝居然还是前朝的重臣!湖广熟、天下足!天下粮仓的节度使啊,那可是前朝皇帝的心腹了吧,谁知道爱卿居然把自己上司干翻了?
贾母点点头:“今上一母同胞的妹妹,那时候是前朝末帝的宠妃……”
哦,宝玉懂了,这里头颇有些卫青和卫子夫、杨国忠与杨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