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在城门口,看着巍峨的城门,叶如晦就心神一阵恍惚。
这座天下第一的雄城,如今就在面前,是怎么才能够淡定?
在先生的口中,在书中,叶如晦不止一次幻想过这座城的样子。
如今,这座城就在眼前。
定了定神,找了个离城门不远的茶摊坐下的郭硬和叶如晦。
此刻正喝着蜀地所产的毛峰。
这种茶不同于动辄就上百两的春尾那般值钱,只是提供给过路行人的廉价茶叶。
一碗茶只合区区两文钱,极得这些过往行人的喜爱。
而陵安的富人向来是非名贵茶叶不喝的。
一般人才会坐在这里,同好友或子辈在此歇一歇脚,顺带喝一碗茶。
郭硬不是一般人,但是现在他仍然是淡淡的喝着碗里的茶,没有半点不自然的表现。
他的一生中,喝过太多比毛峰更要难以下咽的东西,所以他并没有半点不适的表现。
至于叶如晦,更是很自然的喝着,一脸平淡,仿佛就如同喝过千百遍一样。
其实,他一次也没有喝过。
郭硬的伤好了,所以他没有再戴着草帽。
没戴草帽的郭硬自然也无法遮住他那张白的吓人的脸,因此他也被人多看了几眼。
郭硬也不是被人多看几眼就要杀人的主。
所以他显的特别平静。
反而是叶如晦,他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轻轻张口问道:“就这样被人看着,你也没反应?”
郭硬喝下一口茶,淡淡的说道:“要是眼神能杀人,我还用坐在这里?”
叶如晦听懂了,所以他没有再度开口。
此时天色尚早,过往的行人还是比较多,而叶如晦和郭硬仿佛也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茶铺本来就生意不好,对于两人只点了两壶茶就坐了大半天的行为老板也没有半点不满。
这个茶铺开着的目的,本来就是在农闲时候才开来打发闲时和挣两分银子。
茶铺老板也没指着开这家茶铺就能够发家致富了。
郭硬坐了许久,茶水把他的肚子撑的有些涨,他轻轻摇头,才缓缓开口道:“你我就此别过。”
叶如晦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轻轻道:“保重。”
谁都没有说后会有期,因为两人都知道,相逢的日子有没有,很难说。
郭硬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如晦也是抬起头,说道:“不用。”
这完全是叶如晦的下意识的反应,自然的就想饿了吃饭,病了喝药一样的正常,完全没有半点不自然的表现。
郭硬诧异的看了看叶如晦,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起身欲走。
不过,下一刻,叶如晦就发现郭硬盯着城门口某处,竟是呆着了。
就连叶如晦拉了拉他的衣袖,他都没有没有反应过来。
一脸奇怪的叶如晦顺着郭硬的视线看过去,一切正常,只是看见人群中一名白衣人缓缓入了城。
而郭硬见到对方入城后,反而是再度坐下。用他沙哑的声音说道:“有人入城了,我们等一等。”
叶如晦很奇怪,不过是有人入城而已,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郭硬是知道他的疑问,再度开口,轻轻道:“城内马上会发生大事,现在进城我怕忍不住前去搅一搅这趟浑水。”
“看到那个人出剑,我会种下心魔。怕是一辈子无法踏足那个境界。”
“况且,这趟浑水,我还淌不起,天下淌的起的人也不多。”
一向沉默寡言的郭硬今天破例说了太多,不过叶如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隐隐明白,郭硬所说的有人进城了,大约是指的先前的白衣人。
而现在,叶如晦想知道先前那个让郭硬都不敢进城的白衣人是谁?
于是叶如晦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说完这句话后,然后叶如晦看到郭硬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丰富,有挫败,有失落,也有无奈。
良久,他才开口道:“世人都说书院柳青,禅宗不与和北匈王庭那个野人和我是百年难遇的修道天才,天赋异禀。可和他比起来。我们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今年三十二了,是我们这几人中年纪最大的,可你知道我修道多少年头了么?”
叶如晦当然是不知道,他摇摇头,等着郭硬继续往下说。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我从八岁开始修道,至今已经是二十四年了。才不过第三境,就算是第三境第一人的柳青,他也是修道二十年了。”
“在许多人看来,这已经是十分快的修炼速度了,这就是所谓的天才,”
“但对那人来说,还远远不够。”
“知道他修道修了多少年么?十余年,仅仅十余年的时间,他便已经是第五境的大宗师了。”
“而现在他才不到四十岁,说我们是天才,那他算什么,嗯,算什么?”
一向冷静的郭硬语气越发激动,到后来已是声嘶力竭了。
叶如晦明白了,严格来说,郭硬和那人应该算是同一辈的修行者。
被对方压制到绝望的郭硬才会连去敢看对方出手的念头都不敢。
先前,郭硬说他不敢去看对方出手是怕种下心魔,现在看来。郭硬的心魔其实已经种下了。
叶如晦抬起头,望着郭硬的眼睛,轻轻问道:“你不敢见他出手?”
听到这句话的郭硬忽然惊出一身冷汗,他才明白,自己的道心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