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看的?”丁掌柜端详着小二的神色。
“丁掌柜先前再三嘱咐我要远离这些事,我相信丁掌柜是担忧我的安全。”小二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相信丁掌柜。
丁掌柜会意,笑道:“你这丫头也算有良心。说罢,想问老夫什么?”
“我想知道您知道刘大娘他们和河上游那些人的下落吗?”小二接着问。
丁掌柜抱胸靠在墙上,抬头看了看升至中空的圆月,叹了口气,道:“小二,你既相信老夫,又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小二道:“丁掌柜,我在衙门时遇到了郑师爷,他煞有介事地说您把人藏起来了。”
“呵”,丁掌柜冷笑了一声,“你既不信我,又何必找什么理由。若是相信一个人,又岂会去相信小人的闲言碎语。”
“丁掌柜,我自然是信您的,我相信您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不过”,小二顿了顿,“郑师爷想借此事让我相信他,由此成为他的内应,寻求’一间客栈’的秘密。因此,我认为,这事绝不是随口说的,想必他是掌握了什么线索吧。”
“更何况,”小二接着说,“丁掌柜,我的房间靠近后门,这些天来这儿住店吃饭的人并没有增太多,不过来往搬运吃食的趟数却增加了很多。”
平日里,后门只有凌晨和傍晚堂食歇了后,后门才会打开,方便人搬运东西。这些天,小二一直心神不宁,躺在通铺上夜不能寐。晚上和清晨,小二总能听到人走动的声音,与往常不同,脚步声沉重而嘈杂,显然是增派了人手和趟数来搬运东西。
“快到冬天了,我让厨房开辟新的菜系,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丁掌柜不以为是。
“食材可以这样说,那恭桶呢?”
丁掌柜愣了愣,不错,恭桶这一环他漏掉了,运送食材可以说是研究新菜,那用过的恭桶又如何解释呢?
“客栈的一二三楼我都已经去看过了,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人,丁掌柜,他们是不是在地道里?”小二猜测道。
“你这丫头还算机灵,”丁掌柜沉默后笑了笑,“不错,他们就在客栈的下面。”
“下面?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地道联通的地方。”小二原以为丁掌柜把人们藏在了某个安全的地方,用暗道给他们提供生存所需。小二完全没想到,一间客栈竟然在地下还有一层。
“哼,他郑九通派了一批又一批的探子都没查到的事,倒是被你这个小丫头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很难猜吗?小二心想。既然郑师爷确定人是丁掌柜藏的,又严密监视一间客栈,难道就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吗?
初秋的正午不算太热,偶尔会有湿润的风吹进一间客栈的大堂。此刻的大堂人满为患,人声嘈杂。上午做完工的镇民、巡逻值班了一上午的官兵都来到了这里吃堂食。近来一间客栈针对新菜品推出了新的活动,每桌买满一点金额就会随机获赠新式点心,大家都兴致很高,想着丁掌柜果然是会做生意,每季都有不同的活动。
小二忙着给各桌点菜端菜,试图在镇民们的交谈和那些官兵们猜拳喝酒中听到点消息。
二楼的那三个官兵轮完上午的班,也到了大堂,吃完了正餐,正撸着袖子划拳。小二心下一动,拿着开水壶走到那桌面前,“王广平大爷,您这桌需要添水吗?”说着边打开桌上的茶壶,想往里倒水。
“滚开,没看见我们在喝酒吗?到这儿来添什么乱!”王广平一把把小二推开,继续和另外两人划拳。
只见其中一个官兵嘻嘻地笑着,勾过王广平的肩,“王兄,可以啊,啥时候勾搭上了个小丫头?原来你喜欢这种嫩的,难怪平日里也不见你跟咱一块儿去喝花酒。啥时候也教教兄弟我,怎么才能勾搭到小姑娘。”
“一边去,这小丫头不过是上次把茶倒到了我身上,这才跟她多说了几句。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小二一听,连忙符合:“是这样,小的平日里做事就有些毛躁,前几日不小心把茶壶打翻了,多亏了王大爷大度,不然小的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行了行了,走吧,别在这里碍眼。”另一个官兵把小二赶走。
“得嘞”,小二转身离去,离开前余光看到王广平朝她这里看了一眼,接着饮了一口酒,不耐烦的在桌上敲了几下,便不再留意小二。
小二此刻心里落下了一个大石头。今天,她特地在另两个官兵面前提起王广平的名字,以此来判断他有没有欺骗自己,现在看来,王广平所说的也并非全是假话,到时候实在万不得已,小二也能对此另做文章。此外,从王广平并不承认和自己有过多的交际也可看出,王广平的确和另两个官兵不是一路人。或许他是受郑师爷密令,特地考察自己,也或许他和郑师爷也不是一路人。
等等,小二心想,自己先前和郑师爷扯谎说自己被丁掌柜赶出来了,而王广平显然是跟郑师爷见过面了,否则不会知道她成为了郑师爷的内应,凭王广平谈吐间粗中有细的姿态来看,他必然是个处事极为谨慎之人,若是王广平之前一直都留意丁掌柜,恐怕就会发现,自己跟郑师爷所说的必然是假话,而从他们凌晨的谈话来看,要么就是王广平之前没注意到她;要么就是王广平注意到了但没有跟郑师爷讲,不讲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性,兴许郑师爷已经知道自己在扯谎了,但却按兵不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