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探入闻人尽奚寝宫,一切都轻车熟路,安阳青钥很快就摸到了床边。
而非常恰好的闻人尽奚此时并不在床上。她回忆着那天自己摸到的床下凸起,手轻轻地摁了上去,就手一转,整张床板咔哒一声便弹了起来。
安阳青钥急速后退,手中扇子猛地挥开,以防有什么暗器射出。
然而她空挡了一场,什么都没有。
床边吱呀一声撑死了半边,暴露出了底下的空旷洞然。
她纵身跳了下去。
穿过一段蜿蜒曲折的黑暗之路,原来底下真正别有洞天。
开阔的一间密室,墙壁上掌着一盏一盏的烛灯,略显幽暗。
密室最尽头,一方圆圆的小塘,里头的水呈现诡异的深青色,一个人便被锁在池塘正中。
那人披头散发,看不清形容,只看得清一身脏污,腰部以下全部浸在水中,两只手被用铁链牢牢捆住。
通向圆塘的,是一条窄窄的石板道。
安阳青钥放慢了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串珠丢了过去。
只听叮的一声响,左右两面墙壁上纷纷射出巨箭,密密麻麻如落雨一般。
片刻后,箭雨落完,地上便铺了一层。
她抬脚,从那箭堆上踩过,来到了那被囚者面前。
这应该就是闻人流丹了吧。
腰里藏着削铁如泥的匕首,她却不急,反而先在四面墙壁上搜索起来。
轻轻叩了几下,果然发现了一处中空。
周遭没有任何可以开启的机关,她便以掌抵住墙壁石块,用内力催其转动。只听哒哒几声,那中空之处的石板升了上去,露出中间一卷明黄色纸卷。
诏书!
安阳青钥轻笑,并不伸手,却用玉骨扇过去拨拉。
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中间一只毒箭突地射出。她侧身后仰,避了过去,这才敢伸手进去拿。
将那诏书握在手里,她才折身回去救闻人流丹。
为防止闻人流丹摔进圆塘,安阳青钥割断了一边的铁链之后,便用一手撑着她,另一只手也去砍另一边的铁链。
她全部注意都在那方铁链上之时,面前虚软的人陡然抬起头来,一头污糟的头发里射出如狼般的精光。
安阳青钥刚察觉不对,想要闪避之时已经来不及,那人已经抽出腰间的剑向她刺过去。
她急急后仰,勉强躲过一击。却没防那人嘴里一支暗器喷出,正正射在她肩胛处。
一股钝痛,肩上一阵酸麻,而后便蔓延至全身。这暗器有毒!
她忙运功想逼出毒素,对方的剑却先一步架到了她脖上。
同时,密室门被打开,大笑着的闻人尽奚走了进来。
“能毫发无损地闯入孤寝宫,而且一路走到这里,你确实比以往那些废物强多了。”她拍着手向安阳青钥一步步走过去,倒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情,“你究竟是什么人?”
身上已经完全僵麻了,现在也就只有头部还能动。
安阳青钥心念电转,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寻个脱身之计。
她提唇缓缓一笑:“我是什么人,我想闵帝是不会有兴趣的,不过我做了什么,你一定会很有兴趣。”
她微微笑着,闲淡自在仿佛从来丝毫不在意自己处境似的,这从容之态度不禁让闻人尽奚深感怀疑。
“你什么意思?”心思深沉之人擅用诡计,同样的也更是多疑。安阳青钥的表现便无端的让她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闵帝你中毒了而已。”安阳青钥更是淡然地笑。
“中毒?”闻人尽奚惊了一下又恍然大悟,“你诈孤!你根本没有机会对孤下毒?”
她的一双眼阴沉,微微地眯了起来。
但出现这样的表情,安阳青钥就知道她的心已经动摇了。
她微仰头,哈哈地笑起来:“难道闵帝陛下觉得我会如此蠢笨吗,若是你这一路行来太过轻松难道你不会怀疑吗?我当然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在刚才,我进密道之后便沿路下了毒,无色无味之毒,堪比蚀骨。”
安阳青钥视线下移,盯在了她右手上:“闵帝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试着动一动手指,看是否有些麻痒。”
闻人尽奚半信半疑,面上表情虽没有多大变化,右手还是忍不住轻缓地抬了抬。
好像还真有些微的痒。
她面色立刻黑了下来,眸光更加锐利地盯向安阳青钥。
“感觉到了吧?”安阳青钥酣畅地笑,语声愉悦,“这种毒发作缓慢,却十分霸道刚猛。种了此毒,先是皮肤瘙痒,然后从里面开始腐烂,骨头肉直至皮,待到烂出来之后就已经回天乏术了,就算有解药也没办法。”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已经痒到了骨子里呢?”她斜眼睨着她。
此话一出,原本还不觉得怎么难受的闻人尽奚真真感觉有万蚁噬心一般难受,浑身的骨头都痒了起来。拼命地想要抓挠,却搔不到痒处,只能是越加难受越加折磨。
“你,快把解药给孤!”她单手掐上了安阳青钥喉咙,狠狠地威胁。
安阳青钥只是笑,尽管身体已经僵得如同石块,尽管喉间几乎窒息,她还是笑着,而且越发地灿烂。
“闵帝陛下,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在我死后,你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她的笑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嘶嘶的带着喑哑,听起来好像毒蛇一般让人难受。
闻人尽奚虽然想要她死,却更惜命。她渐渐松开手,沉冷道:“你想如何?”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