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至年初六,李小仟也只窝在致远居里头,待至年初七,镇北侯府来了八抬软轿,将李小仟接回侯府去了。
百里星台初七这一日,恰巧去给他老师柳司业拜年,一早就出了门。
李小仟便悠哉悠哉地一个人回了娘家。
第一站,先去给柳老夫人拜年,柳老夫人绷着脸,一如既往地高冷,待李小仟磕了头,赏了押岁钱,其余便再没了,连一句多的话也没有。
李小仟悻悻地离开,心道果然不是亲祖母。若是亲的,哪怕原主再淘气,再不讨喜,总得骂两句吧!
接着又去几个叔婶家行礼,那两家基本上还算热络客气。
不过李小仟想起那日御书房里丹阳爆的料,说她那几个堂姐妹恨不得与自己划清界限,虽然丹阳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可李小仟到底心中存了疑,自然不免多加留意了一下。
那几个姑娘面上看着还好,虽说大多堆着假笑,有一个小的明摆着瞧不上自己,可言语间都不算太过份。
然而人心是最难看清的东西,李小仟也不敢过早的下结论。
有些事情,总是得弄明白些才好。
从叔婶的院子里出来以后,最后才到正房给景夫人磕头拜年。
景夫人气色瞧着比年三十好了一些,可李小仟是看着《金枝欲孽》长大的。
虽说王太医按例会至侯府请平安脉,可不能保证那些阴私的东西,特别是外邦异域的奇药,王太医全部都见过。
王太医的医术是相当高明的,可再高明的人,架不住这世上之大,无奇不有,徜若真有什么是王太医都看不出来的,那背后的用心就令人发指了。
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李小仟儿只有一个亲妈,这个绝对的靠山她得守好了。
按道理景夫人养在侯府,锦衣玉食,还经常步行锻炼,虽然生李小仟时难产亏了身子,总不至于十多年都养不回来。
李小仟问候景夫人的身体,又试探地问道:“姆妈,侯府里的琐事你少操些心,养好身子最要紧。”
景夫人道:“这府里的事虽然烦杂,不过一般的事都是你二婶在料理,遇着大事要拿主意的才会到我这儿来,我并不忙。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这么一来,李小仟的疑虑更加深了,可她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没有证据的疑神疑鬼完全不是原主的风格,当着原主的亲妈,李小仟不能太任性。
于是她想起了西府百里守信的老婆,祭祀那日跟她抢端茶的那位,那一位只生了个女儿,因产后失调,迟迟不能再受孕,近些年不知寻访了多少名医,喝了多少汤药,可就是不见效。
李小仟认为,可以借来用一下。
“姆妈,你可认得擅千金科的大夫?百里星台有个弟媳,产后失调,这么多年都没调理好,托仟儿帮她找良医呢。”
她笑兮兮地说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引得夏花与秋叶都看了过来。
奶奶什么时候发好心,管起百里西府的那帮亲戚来了?那个女人的脸也不知道奶奶记住了没有。
景夫人听了也是一愣,可再一想,八成这丫头想讨好百里星台,才出此下策帮他的弟媳,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景人深深地看了李小仟一眼,拍拍她的手:“仟儿,有句话为娘早想跟你说了,为娘不管你是怎样想的,不过,你权且听着就是。”
李小仟见景夫人如此郑重,立刻敛襟危坐,小声道:“姆妈,你说,仟儿听着呢。”
景夫人见她神情认真了,方道:“仟儿,你是为娘的女儿,为娘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心肝宝贝,若是你在那百里状元府里,过得不开心,你随时都可回来,为娘可不会嫌弃你的,你爹爹和兄长,也同样不会嫌弃你。你可记住了?”
李小仟猛地听了这席话,简直惊呆了。
她没想到景夫人看似羸弱,性格却如此利落刚强。
这可是古代呀,女子大归是件抬不起头的事,要看多少人的眼色,要受多少嘲讽?!
景夫人见她发怔,待她消化了一会儿,又道:“你爹爹和兄长必不会看着你受夫家欺负的,为娘更不允许。若是那一家子胆敢欺侮你,你就遣人回来告诉为娘,为娘定教他们无处容身,教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李小仟听了这等霸气的话,感动极了。
“姆妈,我知道了,他们不敢欺负我,我又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
景夫人这才点点头,她这个女儿为了百里星台能受委屈,可应该也不会太过逆来顺受的吧,毕竟性格摆在那儿。
“那大夫的事,我会帮忙留意着的。”
李小仟笑嘻嘻地道了谢,又想起一事,挥挥手,先将左右侍奉着的人都遣开了。
“姆妈,前几日太子哥哥送回了我的三十名亲兵。你还记得么?我小时候建的那支白起小队?”
景夫人寻思了好一会儿,方想起来这一茬来。李小仟八岁那一年,偶然看到太子亲卫练兵,羡慕极了,就趁她爹回京换防,磨着镇北侯替她从五万李家军中挑出一百名精兵来,且放话让镇北侯替她“认真训练”。
不想太子觉得有趣,便从自己的亲卫里头挑了十个出来,又从齐国公的前军之中搜刮来四十名精锐,说是给李小仟做护卫,统统交给了镇北侯。
镇北侯没有消极对待,对他而言,女儿所有的事,都是大事!
于是镇北侯将这一百五十人带在身边,全部拉去边疆充作先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