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对她的挥赶没有半分怯意,反而走近一步。
“哪里来的小野猫?去去去,脏兮兮的……别往这里靠,这不是你的地。”她从脚边抽起一根树枝,那树枝还筛着泥水,往前头一甩,非但没赶走这小野猫,反倒是脏了自己一身。
莫要娘觉得有些晦气,莫笙看起来奄奄一息满脸是血,浑身沾满泥水的瘫在地上,喊她也没反应,一时之间她踌躇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将她带回去。
吴云看着她有些犹豫的下蹲又站起,如此反复几遍后,她搓着手目光飘到池塘另一头,于是他有些意味不明道,“带回去洗洗就好了,这池塘的水……”
顺着他的目光,莫要娘才注意到不远处池塘边的大榕树下,置放着一个架子,上面用白布盖着一具躯体,白布上或黑或红的泥块,尤其氧化浓黑的血迹最为触目惊心。
那人死得有多惨啊……看样子是被人砍得血肉模糊了?
她收回目光时有些脊背发凉,心内默念,南无阿弥佗佛,无意冒犯,有怪莫怪。
莫笙碰到这事不太可能就这么置身事外,但毕竟才12岁的孩子,亲眼目睹这么惨烈的景象难免会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在之后的几天,莫要娘记得吴警官的交代,买了些黄纸给她去去晦气,夜半以为她会惊刹醒来,她特意留了掌小油灯。
一连几天,莫笙并没有被惊吓的迹象,她才想起给吴警官回了电话。
“要说什么奇怪的事吧,没别的……就是那天在现场的一只猫现在被她留在家里养了……”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堂,莫笙安静蹲在石阶上,那只小白猫也安静趴在她身边,似乎还眯着眼晒太阳。
毕竟是从那个场面带回来的,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邪性,她在说话间它似乎还抬起脸望来。
她手上一抖,赶忙结束通话,“你们下午有过来?好!在家在家,行,那我们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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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土宅木屋,南方常年雨势繁多,早期的建造多为正堂两侧两屋,下堂两侧各一屋,下堂石阶而上的中间圈出一个方形天井,也称做屋沟,用于疏通雨水,也是分隔着下堂左右两侧的门户,在多子多兄的古早家族,此阶论为长幼尊卑排序着居住。
由于建造时期筑的土墙,这样的房子基本不会造太高,至多到三楼既止,甚至三楼也只建着面积及小的阁楼,用于日晒铺货储物之用,在往外看……
年久未修葺的墙头用草垛挡着,日久风吹的沙瓦掉落不少下来,导致草垛被压实,长久的迎风接雨已是腐黄不堪,屋檐下暖意正盛,屋内却有些寒意逼人。
吴云刚进莫家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三层阁楼一路查看下来觉得这家真没什么值得大研究的,走回正厅看到头儿正拉着老妇人在下堂右侧房门前低声询问。
他目光落在那个叫莫笙的女孩身上,见她坐在楼台口的台阶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墙角,他才注意到趴在墙角的小白猫。
那天他在案发现场也看到这只猫了。
他走上前去套近乎,“这只猫是你养的吗?”
莫笙淡淡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看得他有些窘然,回念才想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个12岁小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
她端坐着姿势保持沉默,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扭着一根绳子,毕竟还是个孩子,面对突然而来的一群人多少是有些惊疑。
看出她的紧张,吴云安抚道,“那天吓到你了吧?没事,我们今天单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莫笙看着眼前极力表示善意的男人,他眉眼有些细,唇角泛着淡淡笑意,顺手还拿着特意带来的橘子,见他拿着橘子递过来,她朝着他摇了摇头。
他看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在拒绝他拿的橘子,于是她食指指了下橘子。
“哦……你是说你不想吃橘子对吧?”
她点了点头,澄澈的目光盈盈望着他。
“好吧,你……那天没吓到吧?”他又重复刚才的问题。
她一怔,继而摇了摇头。
吴云有些无奈的摸摸脑袋,“那你现在没事吧?”
说完,见她像看傻子一样眼神的摇头,接着目光先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再到手指尖……
直到那只白猫跳入她的怀里,也与她一样无辜天真望着自己,感觉连傻白猫的表情都写着他是没话找话。
“哦……那就好。”他自言自语道,目光看到头儿正望着自己,他脸色一苦,觉得吞了好大一把黄连。
这丫头都不开口说话,他怎么问她当天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