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试着让自己找到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于是又慢慢离开了地面。
我看着自己的手,我是实实在在能看到我的手的,而其他的生物却无法看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那现在我是处于什么状态?死亡?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我还可以触碰周围的东西?
两脚已经出楼顶平台的边缘了,我努力克制着对高空的恐惧,在意识中告诉自己:向下飘,慢慢向下飘。
在高楼边缘向下看,这种场面曾在我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只不过梦里是高坠落,而现在是缓缓的飘落。我必须控制自己的思想,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想着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我现在能飘起来也……应该算是能力了吧,但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耐摔。
我小心翼翼地下降着,经过一层层的窗户,看着他们屋子里的摆设,有的有人,有的没人,还有的拉着窗帘。刚经过窗前的时候,我还担心会不会被住户看到,被当成是偷窥狂什么的,但又很快想起来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去敲窗户,否则,没人知道我的存在。
终于,我落到了地面,心里踏实了一些。
现在差不多是中午,附近的大街上很热闹,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但我却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为什么我会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而且是在楼顶睡着?这之前生过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了。
算了,还是不想了。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就像普通人一样,只不过别人都看不到我,就算我扯开嗓门大吼,也不会有人听到。
穿过了几条街,看了无数的路牌,然而我还是不清楚自己在哪里,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再这么走下去也只会浪费时间吧,我需要寻找一些参考物,比如标志性的建筑,可是在地面上走得找多久啊。
对了,既然在地面视野受限,我可以到空中看看嘛。
于是我集中精神,双脚离开地面,感觉自己像个气球一样,缓缓升高、升高,我必须要到达视野足够宽广的高度。看着地面上已经变得像蚂蚁一样的行人和方糖大小的建筑,我又开始腿软。高空中的风很大,我压抑着心里不踏实的感觉,将注意力放在搜寻上。
我记得,我所生活的城市有一条河,整座城市都是以那条河为中心展起来的。如果可以找到它,就能当作是个绝佳的参考了。
结果,还真就被我找到了。
在两处高楼大厦林立的地带中间,有一条宽阔的河,上面还有一座大桥。
我向那里快飘过去,大风在我耳边鼓动着,很快就靠近了那座桥,在河的北岸,有一个广场,是这座城市的娱乐商贸中心。
我松了口气,总算到了熟悉的地方了。
缓缓下降到广场上,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这个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都热闹非凡的地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不仅如此,那些原本是商场和店铺的地方,现在连招牌都看不到了,整个广场只有灰色的地砖和楼体,连那座桥也是灰的,河面上一艘船也没有,只有风呼呼的刮着。
我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但我努力克制着不让它作,现在奇怪的事已经够多了,不可以再乱阵脚。我又一次飘了起来,但没有上升到高空,而是贴近地面,保持着悬空状态,朝记忆中家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建筑,但它们都变成了我不熟悉的样子,没有了颜色,只有一片灰白。刚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热闹的街道和行人,而现在全都不见了。越是接近记忆中“家”的地方,反而越是觉得陌生。
这种陌生感开始破坏我本就很模糊的记忆,我越来越害怕了,难道这里不是家的方向吗?我开始怀疑自己,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开始回想。
我的名字是……是……实?小实?
我是……谁,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连这种事都想不起来了?
拼命想了很久,头都开始疼了,也只是回忆起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事,就像是藏在窗帘后的风景,明明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但我的意识,却在拒绝伸出手去,那个意识很无力,但却又在强烈的拒绝着。
回忆失败后,我决定还是先到家里看一看,也许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于是我继续朝家的方向飘动,习惯了这种行动模式之后,感觉比走路要轻松多了。没多久,就到了家附近的街道,果然,这里也是如此,很多熟悉的店铺都不见了,街道上空无一人,我双脚落地,迈步走到楼下,抬头向上看。
然而,我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大片浓雾,白的亮,甚至有些耀眼,将整个楼房都罩住了。
我的家怎么了?我心中对那里有着强烈的意念,总觉得只要回到那里,就能想起重要的事,可现在我现,我连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尽管如此,我还是让自己飘起来,向那个本来应该再熟悉不过的窗口靠近,可越是接近,那片白雾越是浓重,最后视线里只剩下了雪白,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尽的黑暗会让人害怕,无尽的空白也是一样的,我想向后退,但浓雾好像扩大了一般,无论我怎样向各个方向移动,都只能笼罩在其中,我伸手摸索着,却什么也碰不到。
但很快的,我的双脚就突然踩在了地上,浓雾瞬间散去。
这里是一个公园,中间的空地上有滑梯、秋千和攀爬架一类的儿童游乐设施,都被油漆涂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