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了,什么意思?”我问。
对面的凌真无奈地看着我:“你还想死撑到什么时候?”
“你在说什么啊……”
天空似乎是不打算放晴了,在这个清晨,头顶依旧是压得低低的乌云,颜色也越来越暗。
天空是灰色的,这座塔是灰色的,院墙也是灰色的。
铁门外的城市,已经褪掉了所有色彩,变成积木块一样的几何形物体。
“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真转过身去:“走吧。”
“到哪儿去?”
“反正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了吧,手和脚都还疼着呢吧?”
我一惊:“你都知道?”
“呵……”她冷笑一声,走进了大门。
这座塔的外部呈圆柱形,没有玻璃,只有无数空洞的窗口。内部结构虽然是完整的,但却像废墟一样,颜色暗淡,布满灰尘。
进门后就是大厅,楼梯在我们正对面,螺旋式向上,就好像故意摆在那里等着我一样。
其实这个大厅,很像是一处还未建成的商场,如果能好好布置装修一下的话,应该会是个很繁华的地方。
凌真在前,我在后,走上楼梯。
“喂,”我问她,“你昨天到哪儿去了啊?大晚上把我自己丢街上,也太过分了吧?”
“……”
“而且为什么我的腿会疼啊,受伤的明明是你嘛。”
“……”
“你昨天是故意躲起来,让我面对你的‘监护人’吧?虽然他们很讨厌,但你也不能把包袱丢给我啊。”
“……”
“对了,我手机通讯录和照片怎么都没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说着,我拿出手机给她看。
她忽然转身一巴掌甩过来,把我的手机打飞了出去,手机从楼梯护栏的空隙间旋转着掉了下去。
“你这是干嘛?!”我被她吓了一跳。
凌真盯着我:“这种东西,已经没用了。”
“你怎么了啊?怎么就没用了啊?”虽然我知道这个高度掉下去的手机一定是摔得粉碎了,但还是本能想下去捡。
“楼下的大门撑不了多久,那两个人也快追过来了,你还想再见到他们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凌真转身,又继续往上走,我也只能跟着。
她这一下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心里也不太愉快,所以我也不说话了。
这里每层结构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层,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来到很高的地方了。
这是要到哪儿去……
我看着凌真的背影,听着我们的脚步声,还有渐渐响起的风声。
“你。”凌真忽然出声了。
“嗯?”
“你觉得,这个地方的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只要不去你家里,就挺好的。”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如果那个小和跟白壹都不在,就更好了。”
“那,如果让他们消失,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让他们消失?”我惊讶地问,“你要做什么?”
“你手上的症状,是怎么出现的?”
“……被那两个人碰到过,之后……就出现了。”
“所以,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你到底要我承认什么啊?”
前面的凌真停下了,她没回头,而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像我这句话让她非常愤怒。这时,我从窗口注意到,这里的高度,已经可以俯瞰到整个市区了。
然而凌真没说什么,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上走。
我赶忙追上去:“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讲清楚啊?”
她不理我。
又走了几十层,楼梯忽然就到了尽头,同时我们也来到了一间大厅,这里空空荡荡,只有周围一圈没有玻璃的窗口,头顶的天花板竟然是个圆顶,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上面模模糊糊有很多抽象图案,像是壁画。最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图案,周围有很多纷乱的线条,这些线条将整个天花板分成很多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有一幅画。我瞪大眼睛仔细辨别着:海浪与沙滩、聚在餐桌前的一群人、茂密的丛林、山洞与河流、海边的阳伞、山中的房子、林立的大楼,还有……开满花朵的游乐园。
耳边的风声比刚才又大了很多,这间大厅里仿佛弥漫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
按理说,这么大的风,应该没有烟雾才对呀?
我朝一个窗口走过去,往外看了一眼,顿时腿就发软了。
这是我从来没到过的高度,即使是很久之前我还会飘的时候,也没来到过这么高的地方。
到底有多高呢?这么说吧,窗口外,距离我头顶不到一米、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是云层。而且还不是白云,而是黑到让人喘不上气的乌云。由于风很大,这层乌云在我头顶快速翻滚流动着,黑压压的,无边无际,好像随时都会轰然踏下来吞没一切。
这种场面,这种霸占整个天空的巨大恐怖感,让我一下就闭上眼睛,本能地往后退。
原来这大厅里飘着的并不是什么烟雾,而是飘散下来的乌云。
我还在往后退,步伐踉跄差点摔倒,背后却被人抓住,接着就往一扇铁栅门那里拖。
“你干嘛啊?”我看着揪着我衣领的凌真,踉跄着跟她穿过那铁栅门。
在踏出门口的瞬间,我就被吓瘫了。
这里没有房顶,是个很小的天台,旁边都没有护栏,下面就是几千米的高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