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意思是,还是不要太麻烦人家的好。还是明早请珵少爷早点出门去请大夫吧。”
林珵点点头:“那我寅时就出门。”
——
寒露之后,夜是愈发凉了。
距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几乎是踩着夜色,一个少年从乡间驿馆里匆匆出门,夜间的霜在他斗篷上落下一层水汽。只见他牵了一匹马,就往西边最近的镇上跑去。
而少年离开没多久,又见两个身影轻手轻脚地从驿馆出来,同样也是牵了匹马,两人共乘,往东边去了。
近两个时辰之后,天已经大亮了。西边方向驶来一辆马车,驾车的正是最开始那个少年。只见他停稳了车后,从车上扶下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两人匆匆往驿馆里去。
“小鹿,蓁蓁?起了吗?我请了大夫来。”林珵来到林蓁房前,轻轻敲门,然而里面却半天没有回音。
静待了半晌,林珵俯身靠近门边,仔细听了会儿,忽而脸色一变。
他猛的推开门闯进去,房里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连带着二人的随身行李都不见了。
只有桌上放着一封信,林珵打开信:
“阿珵,你带着车队先去汴京,我和小鹿缓几日再去与你汇合。勿要寻我,勿要生气,勿念。”
林珵气急,“啪”地把信摔在了桌上。
——
另一边,扮作男装的主仆二人,早已乘上了往南的客船上。
对于这次出逃计划,林蓁显然是蓄谋已久。她在东边渡口前的小镇上卖掉了马,乘了最早的一班船离开。这样即使林珵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她也早已顺着江水离开千里之外了,沿途那么多港口,谁还追得到她呢?
走前,她还不忘给英武侯府去了封信,表示她的出逃已成定局,在她玩痛快之前,就别指望她回去了。
而此时,林蓁立在船头,迎风远眺。
她这身装扮也颇下了一番功夫,用棉布紧紧地裹平了胸,还在腰上松松地缠了几圈用来加粗,双肩塞了垫肩,脚下的靴子更是垫了厚厚的鞋垫。此刻她虽称不上高大,但也算中等个头、身姿挺拔的了。
面上她也微微做了改变,用螺子黛描粗了眉,两颊点了些许雀斑,还铺了些从娘亲那里顺来的所谓“阴影粉”,加深了轮廓,连喉结也粘了,看起来毫无疑问是个青涩的少年郎了。
往日在江陵府里,林蓁也是常穿男装的,那时她只是为了出行方便,也不曾真正仔细地掩饰自己的身型。
其实她看过不少话本,话本里的姑娘女扮男装竟是无人能认出,但林蓁最爱看的江陵俏俏生的话本里,却说那些只是裹个胸、换个装的女子其实一眼就能被看出来,既然要扮,就该扮的认真点。此时林蓁变装的种种细节,也都是从话本里学来的。
“小……公子,”见林蓁一个眼刀甩来,小鹿吐吐舌头改口,“公子,外面凉,还是去里面坐吧。”小鹿也学着林蓁做了改装,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圆脸的清秀小厮。
“无妨,本公子要吹吹自由的风。”说着,林蓁潇洒地展开一把折扇,好一番翩翩公子的做派。只是在这深秋时节还摇着扇子,倒显得有些蠢了。
然而帅不过三秒,只过了半天时间,林蓁便开始晕船,待她吐完第三回后,她虚弱的说:“小鹿啊,去问问船家最近的码头在哪里,我们要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