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着大雪。
苏棉醒的时候,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从窗户里呼啸而进,刮得她浑身一颤,颤巍巍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被子盖过脑袋,一股异常难闻的酸臭味顿时扑面而来,熏得她直翻白眼,差点就又晕了过去。
这被子是几年没洗了吗?
感觉快要窒息的苏棉想要一脚踹掉发霉的被子,可提起脚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而且她只不过是动了动腿,就累得艰难的大口喘气,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看着这陌生的房间。
她以为家徒四壁只是个夸张的形容词,但是她现在发现,用这个词来形容这间破旧不堪的房子都是抬举了它。
泥土屋,窗户是用纸糊着的,破了几个洞,根本挡不了风雨。而房间里除了她睡着的炕居然只有两条矮凳子?
难道是因为她要去偏远山区支教了,所以才会梦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苏棉正要自我安慰的点点头,一个穿着破旧棉衣的小孩就推门走了进来。
小孩的小脸脏兮兮的,一双黑亮的大眼不安的看着苏棉,红肿的小手怯怯的往袖子里缩了缩。
苏棉一愣,原来她在梦里想象力这么丰富的吗?居然还梦到了未来的学生?
“娘。”小孩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
苏棉石化了几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喊我什么?”
小孩似乎被她吓到了,双眼浮上泪水明显是怕得不得了了也没后退一步,依旧固执的喊了一声娘。
苏棉沉默的看着他,用尽全力抬起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瞬间袭来的疼痛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小孩见她脸色不对,憋着眼泪转身就跑了出去。
很快,尖利刻薄的女声就在屋外响起。
“元宝,你娘已经快病死了,不用花那些闲钱给她治病。”
“你爹当兵死的早,要不是大伯母心善让你们娘俩住在这,你娘早就死了。”
苏棉清晰的听到了这些恶毒的话,顿时气得眼前一黑,双手撑着床艰难的坐了起来。
“求求,求求大伯母。”
元宝睁大着双眼,一声一声的求着那体型肥胖的女人。
苏棉的胸口闷得很,她咬紧下唇刚要开口让小孩进来,脑袋里就突然传来了针扎一般的刺痛。
几乎在瞬间,庞大的记忆就纷涌着挤进她的脑袋。
苏棉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愈发惨白,她捂着脑袋表情扭曲,连咒骂着进来的朱秀珍都被她给吓到了。
她不禁暗骂了一声晦气,不高兴的压低声音冲元宝道,“元宝,大伯母看在你爹的份上,最后再给你娘请一回大夫,以后你娘是死是活,都跟我再没关系。”
元宝点头,红着眼眶乖巧的说了一声谢谢大伯母。
朱秀珍叹口气,紧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此刻屋外还下着大雪,路上的积雪都没过了人的小腿。等村里唯一的大夫慢悠悠的赶到时,苏棉已经生无可恋的消化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
同时她也想起了自己去支教途中遭遇山体滑坡的事,所以她死在了那次天灾中,一睁眼就穿越到了古代,还是穿越到一个人见人厌的女人身上。
消化完所有记忆,连苏棉本人都想骂原身作死。
原身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苏棉,是一户大户人家的丫环,因为貌美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她行事太过招摇,惹了夫人的厌,不仅把她发卖到贫困的青石村,还做主把她嫁给了当地的一个鳏夫。
鳏夫年长她十岁,身形高大魁梧,面容刚毅冷峻,平日里连笑脸都没有一个,和苏棉心目中想嫁的温润公子相差甚远。
更何况,这个鳏夫还有一个儿子。
苏棉心里气得很,但又不敢忤逆夫人,只好嫁给了这鳏夫,并且在新婚之夜讽刺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原以为这个模样骇人的男人会恼羞成怒,但没想到他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在冷硬的桌凳上过了一晚。
鳏夫是猎户,上山打猎一去就是三四天。
为此,苏棉行事越发大胆过分,不仅明目张胆的和别人男人勾勾搭搭,还把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全都丢给了年仅四岁的元宝,不顺心就打骂。
苏棉不知道,面对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原身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元宝领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头不屑的看了苏棉一眼,那嫌弃的眼神看得苏棉想哭。
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嘛?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到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身上?难道这后半辈子她都要顶着这些人嫌恶的白眼过活吗?
老大夫虽然不喜苏棉,但顾着一旁的元宝,还是紧皱着眉头给苏棉看了病。
苏棉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若是她没记错,原身应该是跑出门幽会情郎的时候被冻感冒了吧?不过古代医术落后,一个小感冒都能要了人命。
“并无大碍,只要元宝娘别在这大雪天跑出去就行了。”老大夫意有所指的冷笑一声,起身收起了药箱。
苏棉尴尬的笑了两声,不敢看他的眼睛,“多谢大夫。”
老大夫没再理她,而是弯下腰揉了揉元宝的脑袋,慈祥的乐呵呵笑道,“元宝,你娘没事,喝几服药就好了。”
元宝的双眼亮晶晶的。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