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屋子,明朗的月光,阴冷的巷弄。
横剑的武道宗师,伤心的干瘦少年,握鞭的豆蔻少女,扶腰喘息的病秧子,背紫匣的绝色女子。
在所有鬼鬼祟祟趴在屋咱们纨绔子弟这行呢,不懂邪魅一笑的话,那绝对是纨绔江湖的雏鸟,同理,江湖上的邪道高手,这种桀桀笑声那也只是入门的本事,正道人物嘛,那必定得是仙风道骨的,一招过后,要负手而立,晚上尤其是月夜,最衬景,你想啊,摆出仰头望月架势的话,既有宗师气度又不伤眼,反观白天大太阳就不太行,刺眼。不过也有办法,那就是细眯着眼,要沉默不语,千万别说话,狠话大话都要不得,一说出口就降了身份,你什么都不说,反而让旁观的路人,比如我们这一大拨,觉得高深莫测。”
姜泥没好气道:“你无聊不无聊!”
徐凤年瞪眼道:“这可是我亲自闯荡江湖后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别人想听,我也千金不卖!”
那个竖起耳朵偷听徐凤年“传道授业”的马家堡千金小姐,很快拆台道:“果然是个经验老道的江湖骗子!”
少年听得尤为津津有味,觉得这话真有道理,雪莲城那些个富家子弟,每次在街上调戏姑娘,可不就是喜欢那种邪魅一笑吗?还有每次打开折扇都是清脆啪一声就打开了,啪一声就又合龙了,他就怎么都学不来那笑容,当然也买不起那扇子。所以少年充满好奇轻声问道:“还有吗?”
徐凤年洋洋得意地哼哼道:“有啊,这里头学问深似海,小子我问你,你们雪莲城有没有外号是紫字开头的女侠,要么喜欢穿紫衣,要么喜欢用紫色佩饰,肯定有,对不对?”
少年一惊一乍,满眼钦佩,使劲点头道:“公子,你神了!这一年里就有三四位神仙姐姐是这样的!”
少女撇嘴道:“猜出这种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雪莲城还多得是那种穿白袍子腰间挂上两把刀的外乡少侠呢,人人都自称自己是某个人的闭关弟子,不是喜欢大醉酩酊躺在街面上看月亮,就是挑个不高的城墙爬上去坐在那里假装发呆,要不就是喜欢跑去雪荷楼楼下卖弄诗词。我爹说他们身手确是有些的,但跟雪莲城的你会帮我破去洞内阵法?”
老人突然望向那个病怏怏的年轻人,“你小子资质倒是马马虎虎,想不想入我门下?老夫此次东山再起,注定要天下扬名,你只要答应,老夫就让你鸡犬升天。”
老人话锋一转,望向那个背负紫匣的年轻女子,真可谓惊艳到了极点,就算当年自己恣意江湖的时候,也没瞧见这般动人的女子,若是能够用作鼎炉,未必不能重返武道巅峰。老人毫不掩饰他的贪婪眼神,咂摸咂摸嘴巴,嘿嘿笑道:“不过呢,你身边的女娃儿,得归老夫,此等一品宝鼎,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至于你,年轻人,一个娘们算什么,只要有了世间第一流的武功……”
徐凤年笑眯眯道:“得了得了,本来还想跟你聊几句的,想听一听当年羊皮裘老头儿所在江湖是怎么个光景,你呢,毕竟好歹是跟东越剑池董元睿交过手的江湖前辈,虽说惨败到给人用‘六只蜻’砍断了两腿,但活到这个岁数也不容易。可既然你自己想不开,那就没办法了。你啊,得谢我,如果不是我,你这会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姜泥冷哼一声。
徐凤年没有笑意了,“说到,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铸鼎师吧,擅长拿女子做鼎炉,以采阴补阳增长自身修为,连魔教逐鹿山都乐意不收纳的下三滥货色。”
董元睿,六只蜻,铸鼎师,逐鹿山。
好不容易才从那座雪峰山洞挣脱牢笼的老人心头巨震。
徐凤年大概是说累了,又蹲下身轻轻喘气。只是除了姜泥之外,所有人很快都呆若木鸡,甚至连那个中原剑客也大惊失色,因为他横于膝上的佩剑不论他如何压制,都自行脱鞘掠出。
那柄“飞剑”缓缓来到徐凤年肩头,微微颤鸣,如小鸟依人,如老马遇主。
老人吓得肝胆欲裂,他远离江湖很多年,但是眼力劲还在,“吴家剑冢的驭剑术!”
老人赶紧扯开嗓子喊道:“这位公子,咱俩好好说话,莫动手!你我能有今日修为皆不容易……”
飞剑如奔雷,直刺而去。
老人顾不得保持那盘腿坐刀的高手姿态,身形迅速拔高几尺,堪堪躲掉那柄钉入墙壁的飞剑。
飞剑剑尖一旋而退,在墙壁上勾出些许黄土。
拉开距离后,又一次刺杀而去。
那位离开屋子后一直装大爷装宗师的老人手肘猛敲墙壁,就想要翻墙而逃,可是飞剑骤然加速,一个斜挑,出现在他头顶,老人只好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
那柄飞剑如同调戏一般,每次都有意无意只差一线让那老人能够恰好惊险躲过剑尖,免去一剑透体的凄惨下场,但又绝对无法离开那堵墙壁。
在雪山中憋了几十年的老色胚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断嚷着一些在场雪莲城中人听不懂的怪话,“不是那驭气飞剑,是更上乘的飞剑术!”“你小子到底是吴家剑冢什么人,为何分明不是你亲自养出的他人剑,却能为你以神意牵引?!”“你难道是那当代吴家剑冠,那女子是你剑侍?”“老夫知错了,你小子……不,大爷你就行行好,剑下留人吧!”
更让老人绝望的是那家伙还有闲心抬起手臂,拔走了那柄刀,轻轻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