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对依稀可见身材曼妙的黑衣蒙面人,趴在另一侧屋檐瓦上,探出脑袋看着那个背影,窃窃私语,其中一人揭开头巾,伸手扇了扇已经捂出汗的脸颊,吐了吐舌头,皱着眉头抱怨道:“姐,那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都坐那儿发呆快两个时辰了,到时候坏了咱们大事怎么办?要不然我去一脚把他踹下屋这座城的规矩很重,哪怕他在北莽西京的大力支持也不过是做了内城三姓氏之一,西楚遗民的司马家和还有个南唐遗老主事的李家,始终压他董家一头,只不过今夜以后,阎王司马真去见了阎王,那么就不再是什么三足鼎立,而是两雄对峙瓜分内外城了。至于什么宋酒鬼黄跛子,那都是这场格局动荡的小小药引子,蒙蔽司马家的障眼法而已。这个结局,他兢兢业业了十来年也没做成,不得不承认都要归功于那个在北莽身世煊赫的年轻人,无论是年轻人的背景还是他的身手,他董铁翎不管在这座城睥睨群雄多少年,都只能忍着脾气低眉顺眼给那人打下手当帮闲,没法子的事情,谁让人家有个好爹?他董铁翎难不成去把自己老爹从棺材里刨出来跟人叫板吧?当然,要是那样做能有那年轻人的气象,他董铁翎还真不介意把他老子的尸骨挖出来。在西域在这座城住久了,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六亲不认。就比如他现在盯着那双正值风华正茂的妙人儿,老人虽然认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但他却知道,正是其中一个和她那个温文尔雅名士fēng_liú的柳伯伯,一起出卖了所有人。也怪不得她什么,谁让她瞎了眼看上了那位老子在北莽王庭画灰议事都有一席之地的年轻富贵子,更蒙了心以为能跟情郎比翼双飞?至于那姓柳的,就更不值得一惊一乍了,早在六年前就识趣投靠了他们北莽朱魍,否则他董铁翎会看得起他?又怎会跟他同享内城那么多尤物花魁做那床榻上的“连襟”?
老人眼神淫邪在她们身上扫过,阴森森笑道:“敢问哪位叫晏燕啊,哦,对了,是燕子的燕,不是大雁的雁。你的那位情郎让老夫捎句话给你,他对不住你的一往情深,无颜见你,就让我伺候你们姐妹了。”
老人桀桀笑道:“当然,后边半句是老夫加上的,不过你那位情郎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已经拔出狭长战刀的女子缓缓转过头,怔怔看着那个脸色如遭雷击弃了手中长剑的妹妹,她这个姐姐晏雁,悲痛欲绝,已经根本骂不出什么狠话,只是哭腔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啊……”
老人很享受这种至亲反目的好戏,真正是从头到脚酣畅淋漓,好似享用过了这对宛若壁画上联袂天女的西域双璧,所以大局已定的老人不着急掳走她们,返回内城那座富丽堂皇程度足可比拟中原王侯的府邸。到了董铁翎这个岁数,其男女之事的道行则是那些毛手毛脚的愣头青能够媲美的。要知道董铁翎可是自诩为床榻之上的陆地神仙,多少贞洁烈妇初始寻死觅活,然后欲仙欲死,最终舍了所有羞耻之心做他这个古稀老人的玩物?
眼神呆滞的晏燕痴痴望向姐姐晏燕,她竟然笑了,轻轻摇头道:“姐姐,不会的,王郎不会负我的,王郎答应会娶我,也会为姐姐你寻一个世上最出彩的男子嫁了。他还说会带我们离开这个每天都在杀人和死人的地方,会带我们一起去看那江南的小桥流水,太安城的月光,西北凉州的风沙,广陵江的潮水,东海武帝城的旭日……姐姐,我这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他一定会点头的。”
姐姐晏雁凄惨一笑,语气冰冷,“晏燕,你真的疯了,从看到那个人后,你就已经疯了。”
晏燕脸色狰狞大声喊道:“我没有!”
董铁翎看着这一幕,真是赏心悦目啊,伸出大拇指抹了抹嘴角,眯眼笑道:“晏燕也好,晏雁也罢,都别急,我董铁翎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快活起来,姐妹二人全然不用这般寻死觅活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世上原来还有那等天上神仙也要艳羡垂涎的美事。你们才不到二十岁,老夫喜新不假,却也不厌旧,寻常男子不知四十岁女子的滋味,老夫却是甘之如饴,你们最不济也还有二十多年的福气。”
在这种一方快意至极一方悲苦至极的时候,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至极、略带几分笑意却透着清冷的悦耳嗓音,“你就是董铁翎?那你知不知道中原有个叫轩辕青锋的女子,要终有一天要来西域虐杀你?”
董铁翎愣了一下,虽然西域杀手祖宗出身的老人一直暗中留心这个年轻酒鬼,但是仔细打量以及刺探气机脉络之后,断定此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名小卒,否则难不成此人年纪轻轻就是一品境界高手了?脚下这座西域雄城,丢掉西域都护府的名头后,两百多年的漫长历史,走过路过的不去说,烂陀山的和尚不去说,常年居住在此的武道大宗师,也不足双手之数,如今更是凤毛麟角,只有内城富可敌国的李财神身边鬼鬼祟祟藏着一位,根据他的揣测,应该是离阳赵勾某位在西域图谋大事不惜隐姓埋名的大头目。若不是此人推波助澜,李家也不会违背规矩选择袖手旁观,任由那位北莽年轻人帮着他董家对付司马家。董铁翎不是城中那些因为各自原因关起门来装聋作哑一盘散沙的中原遗民,更不是那些一辈子没走出过西域的无知百姓,离阳江湖上风头正盛的紫衣女子,董铁翎自然有所耳闻,至于眼前年轻人为何搬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