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仙侠修真>雪中悍刀行>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杯雪一头颅
书,你小子就手捧书籍,坐在大殿内的佛像膝盖上,就着佛像前的长明灯,一直读书到了天亮。旁边四尊天王相泥塑或带刀佩剑,或面目狰狞,灯火幽幽,殿外隆冬风雪似女鬼如泣如诉,成年人尚且要发怵,你这孩子独独不怕。我就在梁上看了你一夜,真是打心眼喜欢啊,不愧是我齐练华的外孙!”

老人心胸间涌起一股因子孙而自傲的豪迈气概,“我不认徐骁这个女婿,却喜欢你这个外孙!哪怕素儿不认我这个爹,我仍是厚颜来到凉州,等素儿病逝后,便隐姓埋名当个下等仆役。我齐练华是谁?能与大楚国师李密在棋盘上互有胜负,能与太傅孙希济煮酒而谈指点江山,能与叶白夔在沙场上并驾齐驱,能让棋待诏曹长卿敬称为半师!”

始终背对老人的徐凤年蹲下身,望着那两块墓碑,问道:“为什么当年不明媒正娶了外婆?而是让外婆跟我娘亲在家族白眼中相依为命。”

老人默不作声,眼神满是哀伤悔恨。

徐凤年轻声道:“江山美人江山美人,江山在前美人在后,是不是你觉得江山社稷更重?或者觉得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春秋‘添花郎’,觉得女子只是那人生一世那锦上添花的点缀物?”

徐凤年又问道:“为什么京城白衣案,你不护着我娘亲?”

没有等到答案,徐凤年嗓音沙哑,自顾自颤声道:“所以我不知道我有一个外公,只当他早就死了。他是姓吴还是姓齐,是大英雄还是小人物,根本不重要。”

老人久久后喟叹一声,无言以对。

徐凤年在坟前盘膝而坐,弯腰伸手拂去碑前的积雪。

齐练华走到碑前,低头看着徐骁的墓碑,淡然道:“等我闻讯赶到太安城,已经晚了。”

老人自嘲道:“你不认我这个外公也好,觉得那个叫齐练华的家伙冷血也罢,我都认为不管如何不中意自家女儿挑中的男子,但嫁出去的闺女,也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了。而且那时候,三个刀甲也杀不死正值天命所归的离阳皇帝赵惇,既然如此,至于元本溪韩生宣柳蒿师之流,只要徐骁在世一天,那都得是他徐骁应该挑起的胆子,徐骁做不到,还有我女儿吴素的子女。”

老人转头看向不断用手扫雪的徐凤年,轻声道:“道教圣人有言生死如睡,睡下可起,为生。睡后不可起,为死。故而此间有大恐怖,人人生时不笑反哭,便是此理。佛典也云息心得寂静,生死大恐怖。”

老人也蹲下身,洒脱道:“也许你是对的,徐骁比什么春秋刀甲大楚书圣强上许多,只是我不愿意也不敢承认而已。”

老人看着徐骁的墓碑,笑道:“到头来,终究没能喝过一杯你敬的酒。”

徐凤年轻声道:“晚了。”

徐凤年眼眶泛红,“以前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徐骁那床底箱子里他亲手缝制的布鞋,会有一双徐家人谁都不合脚的鞋子。”

老人愣了一下。

随即老人哈哈大笑,双拳紧握搁置在双腿上,“春秋一梦梦春秋。人活一世,不过就是生死两事,来时既哭,去时当笑。”

然后老人伸出一手握杯子状,五指间便多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白雪杯子,杯中落雪,朗声道:“老丈人敬女婿一杯!”

杯雪作酒。

能饮一杯无。

“小年,老头我要回一趟广陵,离乡太久了。送就别送了。”

老人敬酒之后转过身,拍去外孙一侧肩头的积雪,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册子,轻轻放在徐凤年身边。

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老人起身后,双手猛然抖袖,开始大步走向陵墓大门,出门之后身影便一闪而逝。

慢了一步的徐凤年全然拦不住。

凉州城外,老人愈行愈远,速度之快便是北凉甲等大马也远远难以媲美,老人手中多了一柄白雪锻造逐渐成形的凉刀。

世人皆知大楚添花郎生平练字,最喜好书写‘素’、‘年’‘春’三字。。

女儿吴素没了,可外孙徐凤年还在,而且出息得很!此生也无甚挂念,是时候该把齐半部的绰号给去掉了,也不妨把齐添花的名头给坐实了。小年,就当外公最后自私一次,好教天下人知道你爹死后,你还有个长辈在世,有我齐练华,还没谁能恶心北凉却不付出代价,大柱国顾剑棠不行,赵家新皇帝也不行!

小年,你只管守好中原大地的西北门户。

徐凤年身形飞速长掠,孤单站在城头,但视野之中,唯有白茫茫一片。

站了一夜,天亮时分,徐凤年记起老人最后那句话,喃喃自语,“真的可以吗?”

————

祥符二年春,一个悚然消息从两辽边线传回京城。

顾剑棠输了,而且还是输给一个用刀的人。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个横空出世的武道宗师没有报上姓名,只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身份。

一个黄昏中,太安城郊,两名年龄大致差了一个辈分男子在一座亭中,相对而坐。

年轻些的,正是最近在京城“东山再起”的宋家雏凤,宋恪礼。

宋恪礼暂时还没有在京任职,但是礼部侍郎晋兰亭已经数次邀请宋恪礼赴家宴,许多京城老人尤其是宗室勋贵也都纷纷示好。

本该春风得意的宋恪礼此时却面容悲苦,看着眼前举杯小酌的元先生,凄然道:“就算那人是胜过顾大将军的大宗师,可太安城先前都能应付那名拖家带口的佩剑男子,又如何对


状态提示: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杯雪一头颅--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