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颂很认真的思考过,比起这满朝官员,作为一个处于弱势饱受非议的女子,她的优势在哪里
冥思苦想之后,她恍然大悟—她年轻啊!
她年轻,所以可以年轻气盛,坦坦荡荡凭着一股狠绝劲儿,镇住所有想与她为敌的人!
若她仗着身份压人,朝臣可以上奏骂她仗势欺人!但她仗着年轻欺负人,还有人敢指着她骂“黄口小儿”不成?!
当然,话是这个意思,表情却一定要真挚诚恳,让人气死都说不出话来!
左相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大概只在年轻时被人骂年少轻狂过,还从没被人骂他老过!
不足而立之年的丞相!谁特么敢骂老?!
但面对着眼前这位不足桃李年华、就以亲王之尊副相之名入政朝堂的女子,他的确……无法反驳!
眼见着相爷脸色愈发难看,目光冷冰冰恨不得冻死她,殷颂为了自己的仇恨值着想,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相爷愿意指点元昭,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元昭便先行谢过了。”
左相冷漠的转开脸,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了
凉凉,第一天上班就得罪了同桌怎么办?
哈哈管他嘞!让你丫以前敢瞧不起她!女子怎么了!她这个女子今儿能站在他旁边噎得他说不出话!将来就能让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她磕头问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儿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儿我让你高攀不起!
心里小剧场刷屏的欢快,殷颂脸上却是淡然温和的笑意,目光轻飘飘扫过右边怨怼瞪着她的荣王与目光晦涩的宁国公,她笑得愈发灿烂
荣王手紧紧攥住,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皇帝驾到—”
“陛下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下,皇帝从侧殿进入,身后跟着一排内侍,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李秋海站在他身旁,皇帝道:“众卿平身”
李秋海站在下首,待百官站起后,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将近岁底,各方赋税都收的差不多了,近来还算安定
一个多时辰的朝会,扯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皇帝挥挥手便散了朝,先走人了!
眼看又是波澜不惊的一日过去,百官们却没如往日般散去,都下意识放缓了步子,目光隐隐往元昭帝姬看去
刚才早朝上到有人提了句后宫不得干政的事儿,被皇帝骂了个狗血喷头,大家也知道圣意难违,但还是觉得这事儿不是这么轻易能定下的
众人目光在荣王、宁国公与左相之间徘徊,想看看谁先开口
荣王直勾勾盯着殷颂,冷笑一声就要大步走过来
他得给这个贱人看看厉害!让她知道朝政不是她能掺合的!
宁国公微微皱眉,想拦住荣王
大庭广众之下,欺辱皇妹,不说名声还要不要,元昭帝姬去皇帝那里哭诉一番,就有的闹了!
但谁也没料到,第一个出声的却是殷颂
“葛大人。”殷颂叫住礼部尚书:“请留步。”
葛辰东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殷颂身后的左相,却见他正盯着殷颂的背影,目光深邃莫测
他更迷茫了,拱手道:“臣在,殿下有何吩咐?”
“父皇命孤检查百官、参与政务,孤刚接手此事,经验不足,也不好扰了诸位大人的工作,但总得有个章程。”殷颂柔柔一笑:“孤想着,便从大梁近十年的文史档案查起,看看其中有无诡谲纰漏之处,档案皆存在礼部,还有劳大人多加协助。”
满殿大半的人当场就开始冒冷汗
无论古今,能经得起查的官员,那都是凤毛麟角!
更遑论古代各种制度完善度更差,空子更多,就算你经得起查,得罪了人,人家随便哪里给你扣一顶帽子,你都吃不了好果子!
文史档案这玩意儿就跟账本似的,说不出里面有多少隐藏的东西,以前没人查到还好,现在有人查了,看架势还是要认认真真的查,那不就凉了!
越想越要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元昭帝姬,有人立刻改了刚才不冷不热的脸色,凑上前去:“殿下当真恪尽职守,臣等佩服。”
“正是正是!之前是臣等愚昧了,殿下虽为女子,却有大义大胸怀,幸得陛下慧眼识珠,合当入政朝堂!”
荣王迈出的步子生生止住,脸上宛若吃了苍蝇般难看
上一次算计她,她生生废了他三个矿场!几十万两银子就那么打了水飘!更扒了他手下两个三品,其余品阶官员数不胜数!让他心疼得都快吐血了!
这再一次查,谁知道又会查出什么?!
荣王脸色变幻莫测,看着被好几位官员簇拥着的殷颂,咬了咬牙,灰溜溜的跟着宁国公快步走了—他们得立刻回去想法儿把曾经敷衍过的纰漏补上!
殷颂余光瞥见他们的背影,挑了挑眉
从第二日开始,再没有一个人敢多嘴元昭帝姬出席朝会的事儿,这么震动的事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所有人默认了……
殷颂也如她所言,下朝后就会去礼部库楼翻档案,日子乍一看平淡如水的流过,但谁知道下面酝酿着什么?
腊月岁底,皇帝下诏,邀百官及家眷于雪园开赏梅宴同乐
当日免了早朝,皇帝仪仗出宫,百官车队跟在后面,先行抵达雪园
殷颂起得比往日晚些,梳洗打扮之后,于辰时两刻与宫中其他适龄帝姬、高位宫妃一起出宫,仪仗后面跟着百官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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