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想做什么。”晏千琉轻笑:“下官只是想救那三十万条命而已。”
“愚蠢!”左相冷冷呵斥:“是天姥山那些年养傻了你的脑子,还是入仕这三年养肥了你的胆子!晏千琉,莫要以为陛下宠信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本官还没死呢!瘟疫扩散之事迫在眉睫,你想让这天下百万千万人的命做赌注为你的名声增色,也要看本官答不答应!”
这三年,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荣王齐王两派之争愈演愈烈,逐渐引起皇帝的警觉与忌惮,不再如之前般宠爱荣王,转而更培植信任效忠自己的“自己人”,而三年前入仕的晏千琉,便是个中翘楚
晏千琉才华卓绝、身世清贵不说,就迎合圣心这方面来说,绝对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很快便赢得了皇帝的信任!
若说三年前皇帝最宠信的臣子是左相沈墨轩,那这三年在晏千琉费尽心思的潜移默化影响下,他待左相也多了些疏远,而晏千琉则取而代之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
左相一直冷眼旁观,他不打算也没办法做什么来改变,因为晏千琉最阴损的地方在于他从不信口开河、而是会将一件真实的事儿加以润色扭曲成他想要的样子,从中获利!论朝政也许晏千琉还稍逊他一筹,但论歪门邪道,他是的确玩不过晏千琉
左右他已位列群臣之首,皇帝都不可轻易动摇,虽然被恶心的难受,但他倒也并不非要皇帝的宠信,只冷眼看着晏千琉作妖,然而晏千琉此次的作法,是真的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说话极不客气,晏千琉也不恼,只露出个微讽的叹然神色:“相爷说话也该三思些,相爷只自诩君子,便把其他人都当小人了不成?下官自然知道瘟疫需要遏制,只是袭庆已然配置出新药,此次危机很快就可以被解决,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下官自然要再拖一拖时间,纵然被相爷和其他人误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一口一个下官,看似谦恭,可语气却太过漫不经心,透着股戏谑虚伪的味道
左相拧着眉:“新药!”
晏千琉再不着调,也不会用这种事儿骗他,事实上他知道,晏千琉敢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口,可见新药已经确保没有问题了!
“是元昭帝姬!”他冷不丁道
“相爷当真智慧过人,下官收到信,的确是元昭帝姬组织研制的。”晏千琉赞美的很是虚伪敷衍
左相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扯了扯唇角,突然意味不明道:“晏千琉,你不会还与元昭帝姬有所牵扯吧?”
晏千琉笑起来:“相爷真是说笑了,下官的确佩服帝姬虽为女子、小小年纪就能有那般作为,但要说有什么牵扯,是真真好笑了!”
左相瞥他一眼,倒也并未深究
他知道,以晏千琉那种无利不起早的贪婪性子,绝无可能单纯因为欣赏之类的原因而做什么费力的事儿!元昭帝姬再好也不过是个帝姬,能给晏千琉的比起皇帝甚至是是荣王所能给的都太过微不足道,晏千琉不可能舍弃荣王或者皇帝而投身元昭帝姬门下!
“来都来了,相爷不妨一起用午膳。”晏千琉微笑着邀请:“下官专从南域带来几个厨子,做得一手纯正南域菜肴,相爷不定会喜欢。”
“本官还有政务,免了吧。”左相冷淡拒绝,转身干脆利落就要走人,只是迈步时顿了顿,侧脸冷漠:“晏大人,你可好自为之。”
左相走后,晏千琉慵懒的靠回太师椅里,喟然叹道:“这一波一波的,真是没个消停。”
小童悄mī_mī瞧他一眼,费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想脱口而出的“您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嘛!”
算了算了,才刚被教训过,再作死他就该英年早逝了!
……
殷颂走进袭庆府衙门,同知快步迎过来,满面笑容:“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殷颂温和一笑,看向正堂,那片空地上已整齐列着好一排箱子,还正有人从马车上运箱子下来,她缓步走过去,同知跟在她身后笑:“朝廷总共拨了四万两银子,因为袭庆瘟疫最为严重,拨了近两万两留给咱们用,更有棉衣谷物无数,只待清点后,便可以拨到各城使用。”
殷颂点点头:“开箱吧,百姓们都等着呢!”
同知身后两个侍从上前,开了两个箱子,一排排泛着暗银色的银锭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同知看着,眼角竟微微湿润:“真好,真好……”
不像上任知府周淮贪婪狠毒,同知已在袭庆为官几十年,是真正爱民如子的性子,这些年因为看不惯周淮行事而被其针对,一直坐着冷板凳,瘟疫之事爆发后虽心痛却无可奈何,幸而殷颂让清平县令一封陈情表上奏朝野,才能让他站在这里为百姓做事,眼见着这些白银,不知能救多少生命、避免多少妻离子散,激动的说不出话
殷颂静静盯着这些白银
大梁提纯技术远不如现代,白银纯度亮度皆差了些,但……这色泽还是有点古怪
殷颂往前两步,直接拿起一枚色泽较暗的银锭,上手一掂,重量倒是对的;她并不放松,用指肚顺着银锭的弧度细致的摸了一圈,摸到银锭底部格外粗糙的一块儿,她心里一沉
把银锭翻过个,殷颂摸摸那块圆圆的粗糙处,递给藏锋:“藏锋,把这快掀起来。”
藏锋接过来,什么都没问,顺着几不可查的纹理在圆圈周围依次用力按过,用指尖挑起翘起的一角,然后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