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道出乎意料的身影,殷颂一愣,旋即莞尔
比起她之前在天姥山“享受”的待遇,现在能让那个孤傲毒舌的妖孽主动来送她这一程,可真是万分荣幸
前后都是人,她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支着帘子静静望了一会儿,便放下来坐回去,唇角含笑
真好呢,她也是会有人送行的人了
等她回来,可要带着千金酒好好感谢一下他呢
车队渐渐远去,晏千琉眯着眼一直盯着,直到那架凤纹马车的轮廓都模糊
已是近秋时节,城墙上风大,吹得他衣袂翻飞,微染寒意
身后跟着的户部郎中摇着头感叹:“可怜啊,生在帝王家却没享上帝王家的福气。”
母族被诛,后宫厌恨,皇帝薄情,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竟沦落到孤身流放四方
可怜么
晏千琉不置可否
监察四方,对别人来说是流放,对她来说,却是如鱼得水、机遇难求
离开权利漩涡中心,暗中蛰伏积蓄力量,以她多智近妖的才华,他日归来,谁能猜到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能让他晏千琉甘心辅佐的人,怎会没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他就在这里,为她一步步奠基好那条登天之路,静待她笑着归来
“回吧。”风光无限的新任户部右侍郎淡然转身:“我与这位帝姬的因果也算尽了,今儿吏部郭大人不是请客落云阁么,咱们现在就走吧。”
车队顺利的一路前行,转眼已过了近十日
夜晚,驿馆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外面马儿的嘶鸣
房门被推开,怀化中候王伟提着油灯走进来,走到桌旁,对着正皱眉看行路图的韩顿低声道:“大人。”
韩顿抬起头
他是这二百御林军的长官,从六品的振威校尉
王伟直接坐下,面带焦急之色:“离东平府荣安城只有四日的路程了,咱们还没完成殿下说的任务,等进了城,帝姬住进知府府邸,咱们就不好动手了”
韩顿眉头紧皱,沉默片刻迟疑道:“到底是位帝姬,皇家的金枝玉叶,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咱们哪里有好果子吃”
“若咱们不动手,那荣王哪里会放过咱们”王伟眼神中闪烁着异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用一个不受宠的帝姬就能在荣王面前得脸,那可是荣王啊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咱们能得他重用,将来多的是扶摇直上的机会更何况元昭帝姬在离开帝都前就患了伤寒一度病重,虽说是好了,但舟车劳顿之下再次复发,加上医疗不当病重死了,也是说得通的事一个被流放的帝姬,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说着,王伟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露出一些白色的粉末:“这是出发之前殿下派人给咱们的,是宫中秘药,遇水即溶无色无味,喝下的人会出现重症伤寒一样的反应,咳嗽两天就会吐血而亡,即使是仵作也检查不出痕迹那人还跟我说了,咱们完事儿后立刻回帝都请罪,荣王会保下咱们,到时候直接安排进羽林卫中,咱们可就成了天子近臣”
想到这儿,王伟只觉得心头火热,恨不得立刻就把这药灌进那帝姬嘴里
看着韩顿仍犹豫不决的样子,王伟很是不满,催促道:“大人你还在考虑什么呀这根本是件十拿九稳的事这是咱们向荣王交的投名状啊若是误了殿下的事儿,那咱们恐怕也得给那帝姬陪葬了这买卖该怎么算还不清楚嘛”
韩顿深吸一口气,也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了,狠下心咬牙:“明天离开驿站,晚上必然露宿在外面,把这药下在帝姬的茶里。”
第二天,车队离开驿站,傍晚时分露宿在一片空地上
元昭帝姬的用水都是由她的贴身侍女亲自烧,吃完饭后王伟就一直坐在不远处,一边和士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做伪装,一边用余光注视着,眼见着那宫女坐在旁边边看书边慢悠悠等着水烧开,眼看着天色渐晚,王伟更加焦急起来
好歹是位帝姬,除了正常死亡之外的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死去都必须严查到底,在外面死后运入帝姬陵,谁知道皇帝会不会突然想起这个女儿而要求运回帝都看一眼,到时候发现不是正常过世的那就麻烦大了所以才选了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药,但这药下之后得缠绵病榻几日才会彻底断气,三日后便到了荣安城,知府必然会请大夫诊治,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可就不妙了,所以今日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王伟偷懒的次数更加频繁,正在他急不可耐之际,那宫女突然站起来,捂着肚子往外疾走而去
王伟大喜,又等了片刻,装作接水的样子往烧水那边小跑过去,左右看了看,趁机打开那专属帝姬的水壶,快速掏出药包倒了进去,看着水色仍然清透,才放下心,又从旁边的水壶倒了水,若无其事的走回去
过了一会儿,那宫女才回来,水正好烧开,她提着水壶直接走入后面元昭帝姬的马车上
王伟顿时眉开眼笑
马车上,玲欢掀开水壶盖子闻了一下,能清晰分辨出里面融合的各种药材毒物,冷笑一声:“舒贵妃真是疯了”
“她都疯了挺多年了。”殷颂看一眼那水壶:“放一边吧,怪沉的。”
“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然真敢胆大包天的毒害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真以为荣王会保他们么”玲欢放下水壶,仍有些不解
殷颂微微一笑:“被蜂蜜包裹着的毒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