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截下的临江王府传去漠北的信。”上郡花柳河畔一处二层小阁楼上,藏峰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呈给懒懒倚着窗殷颂
殷颂接过来,打开随意看几眼,便扔在旁边
“这信是飞鸽传书,来回只需要大半个月,虽是截下了,但没有消息传回来,临江王府必会起疑,届时定会派多路密探前往漠北直奔长广王府,那么多人,就算是都杀了,临江王府也会意识有问题,恐怕立刻就会刀斧相向!”藏峰沉声道:“至多一个半月,便瞒不住了。”
胆大包天、偷天换日的时间,也不过就只有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殷颂轻轻转着茶杯,目光睨着窗外,神色平静
藏峰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也平静道:“即使出了意外,我也会保殿下平安。”
哪怕是一路,杀出上郡!杀出岭南!
殷颂歪歪头,噗嗤一笑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我得了你,是多大的福气!”她笑:“只是不必这么紧张,既然走这一趟,自然是早做好盘算的,一月虽短,我又不是要直接覆灭这东域,不过是给它换一换血,精打细算着,也勉强够用了。”
用一个月,为这东域换一个主人,即使说着这样骇人听闻的话,她神色仍是那样平淡而自信
藏峰薄唇微抿,只在她侧头又往窗外看去时,才敢抬起头,深深注视着她
殷颂看着窗外鸟语花香、湖色静美的景象,湖上船儿轻荡,无数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在岸边来来往往,偶尔眼神交汇,便是欲语还休的意味深长,仿佛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旖旎的浪漫
这里是上郡最负盛名的风月地,堪称谈情说爱的首选之处,自然也是岭南公子哥们最爱消遣的地方!
殷颂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别人谈恋爱的,事实上,她是来这里,下一个饵的!
她微微侧眼,看着旁边铜镜中自己模糊却仍难掩清丽脱俗的容颜,微微勾唇
玲欢打从一开始就神情忧虑,踌躇半响,还是凑过来,压低声音:“殿下,要不算了吧,若是先生知道,该生气的!”
殷颂笑容微僵,默然片刻,轻咳一声:“……那就不要告诉他嘛……”
玲欢想了想,委婉道:“您觉得,能瞒过他么?”
“……”殷颂摆摆手,破罐子破摔:“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样好的机会,先抓住再说。”
玲欢默念一遍阿弥陀佛,哭丧着脸取过一柄美人扇,她那胆战心惊的表情把殷颂都搞得不自在了,瞪她一眼,慢悠悠的摇着扇,边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直到看到某个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的时候,她眼神一亮
殷霄今日憋了一肚子火气
今日他去书房见父王,正碰见父王在与两个大臣议事,而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不出来的庶子,就笑吟吟站在父王身侧,一脸恭顺的说着什么
临江王有三个儿子,但书房重地,从来只有他这个世子可以进,那个刚回来没几日的庶子,竟然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甚至父王还允许他参与议事?!
他只要想起那个庶子冲他行礼喊兄长、姿态看似尊敬、但眼底却是一片毫无谦卑之意的平静时,就觉得怒不可抑!
一个曾被追杀而险些死无葬身的人,十年后归来,难道就真就毫无怨怼与野心?!父王莫不是疯了,竟就这么放任他插手王廷朝务!
他心烦意乱,什么正事也不想干,索性就打算去他常去的花楼,点几个美人消遣消遣,消消火气!
走着楼的时候,他忽听背后一声轻响
身后跟着的侍卫立时拔刀,众人警惕的转身往后看,却见不远处青石板上,只孤零零躺着一柄团扇
殷霄也不知怎么想的,推开围住自己的侍卫,径自从地上拿起那柄团扇
淡粉色的纱面上,绘着折花仕女图,离得近了,便闻到淡淡的雅致的香气
“呀。”
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惊呼,娇软的尾音仿佛一根羽毛挠在人心口
殷霄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倚窗垂眼望下来的一张美人面
细长柳眉下,凤眼狭长娇媚,眸色却清澈楚楚,樱唇不点而丹,最妙是她眉心点着的那一朵小小的桃花,粉嫩娇柔,愈衬得那张桃花面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这是一个美人,一个兼具清丽与妩媚,于端庄典雅中流露着柔媚春意的美人
殷霄看着她,呼吸都顿了顿
他自十几岁开了荤,这些年不知见过多少美人,却是头一次碰见如此曼妙绝代的尤物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只觉得他眼前的这个女人,骨子里俨然是能醉人的春水
她一只素手轻搭在窗棂上,露出一小截子雪白柔嫩如凝脂的皓腕,殷霄咽了咽口水,用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问:“姑娘,这团扇是你的么?”
美人双颊染上红晕,轻咬着唇瓣,似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柔柔道:“妾身一晃神,便不慎掉了下去,惊吓到公子了,妾身向公子道歉。”
“没有没有,都是他们那些榆木脑袋,有个风吹草动就小题大做。”殷霄忙道:“姑娘在上面等着,我这就给姑娘送上去。”
“哪里敢劳烦公子。”美人一笑:“公子只管放在那里,妾身这就让侍女下去拿。”
殷霄哪里舍得这么放过一亲相泽的机会,殷勤道:“不必了,我正巧也要去这里,便顺势为姑娘送上去。”
美人似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穷追不舍的情况,脸上略带几分无措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