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不过一介白衣书生,所知甚少,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萧默朝谨慎回道
“都说了你不必紧张,不过是随意说说,伤不得你什么。”殷颂漫不经心一笑,神色间带着从容的笑意:“况且,我说你能答,那自然是你能答的。”
萧默朝推脱不得,只能无奈道:“那小生便尽力而为。”
殷颂弯了弯唇,端起自己的茶杯,用茶盖轻轻滤着浮起的茶叶,似随意问:“刚才找你麻烦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萧默朝沉默不语
“看来你不太确定呢。”殷颂轻轻道,声音便又带了几分诱惑:“你想知道么?我可以告诉你。”
徐光与肖泽下意识看向萧默朝,他轻轻皱起眉头
他们都是出身普通的书生,并无背景傍身,想凭自己对付一个轻易能使唤十几个人来找他麻烦的未知势力,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现在,这样一位看起来就不凡的小姐,主动向他示好,他只要应一声,便可以轻而易举得知谁是幕后黑手
那之后呢?他知道了那个人,她是不是就会接着表示愿意为他解决这个麻烦?!
萧默朝缓缓摇摇头
殷颂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为什么拒绝呢?因为书生意气?那是没有必要的,对于你来说的麻烦,对我来说却只是举手之劳,明明可以轻松的解决的事,为什么你非要自己更艰难的费更多心思去处理呢?”
“不是的。”萧默朝抬起眼,第一次正面直视她,神色坦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使是举手之劳,也不是平白付出的,我不知道您会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来回报这份人情,但我隐约觉得,这份人情并不好还,所以我不想再欠您了。”
殷颂眼中笑意更浓
“再……那这次为你解围的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萧默朝:“我不知道我能为小姐做些什么,只要不违背lún_lǐ底线,我可任凭小姐差遣一次。”
她笑了一下,缓缓把茶杯放回桌面:“我没看错,你的确怪有意思的。”
这话未免轻佻了些,尤其是这么好看的年轻姑娘对一个同样年轻的书生说,萧默朝立时便红了脸,竟有些羞恼道:“小姐,请您……”自重
他脾气好,都没和别人红过脸,更别说对女子说重话
他性子稳重端正,肤色并不像大多数读书人那样苍白,而是更健康一些,羞涩时脸上泛着红晕,倒显得很是可爱
“都说江南风水多情,无论男女大多数fēng_liú灵巧者,你倒是个例外。”殷颂调侃了几句,见他面色更红,结舌不知所言,又及时转了话题:“你觉得,刚才那些人是罪有应得,还是罚得过重了?”
她说得轻松,想到那满地血色,萧默朝微微悸动的心便凉了下来,他微低着头想了想,缓缓道:“按理说,您是为我出头,我既得了便宜,便不该再卖乖,但既然您问了,我还是想说,虽然他们意图不轨,但到底是受人指使,又尚未酿成大错,罪不至此。”
一听他如此如此直白,旁边两人神色都有些异样,他们担忧的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殷颂,又有些焦急的盯着萧默朝
谁愿意救了人,还被指责说自己狠辣,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意外的是,殷颂到没有生气的意思,她歪了歪头,人畜无害的模样,温和而感兴趣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日没有我,你会被他们怎么样?骂一顿、打一顿,还是经受那胯下之辱。”
她轻轻笑,神色淡然:“我想对于你们读书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脑子和手,那背后之人既然针对你,杀不了你,折你一只手却还是可以的;让你再也无法参加科举,便算是毁了你的一辈子。”
萧默朝手轻颤,对于他来说,若是断手,那也堪比损了半条性命
“交易交易,既拿了钱,他们便该做好碰到硬茬子的准备;你的于心不忍,也许不仅害了自己,还会害了你的友人……”她说着,目光划过徐光与肖泽,萧默朝也看向他们,眼含歉意
她以为这样就能说服萧默朝,但谁料,他沉默片刻,还是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认同您给他们教训,但他们身后也还有父母亲眷,做这件事除了钱、恐怕也是因为畏惧于对方的势力,您明明可以更简单的制住他们,却仍要断了他们的手腕脚腕,让他们从此以后变为废人了,再不能自力更生不说,甚至还要拖累家人……无论如何,我不能苟同。”
杀一个人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让他变为一个废人,在痛苦与怨恨中度过一生,还要拖着家人一起衣食艰难、彼此怨恨,在绝望中挣扎……这种手腕,未免太狠辣了一些
殷颂一愣,神色有些恍惚
从前世到今生,见过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太多了,当身边所有人都能冷静的衡量人命得失的时候,连她也越来越习惯冷酷与薄情;是的,她爱惜百姓,但她爱的是值得爱的百姓,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对于被她放在“敌对”阵营的人,无论是高官勋贵还是平民百姓,她都吝啬于善心与宽容
能像萧默朝这样的,在自己被伤害时或者险些被伤害时,甚至还能体谅对方、怀揣仁心的人,虽然说会被骂圣母,但不得不说,太难得了!
殷颂本是看上了他在水利工程上的天赋与学识,但现在,她对他更有兴趣了
她可以有很多下属,但其中两种必不可少;一种是锋利而阴毒,可以帮她顺心的处置许多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