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对面一片沉静,甚至连人微薄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藏锋握紧长剑,剑锋微微上扬,紧盯着对面看不清神色的霍劭,不知不觉放沉了呼吸,严阵以待
好一会儿,才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倒是许久没听过,有人这样与本王说话了。”
一股心悸骤然而起,藏锋薄唇紧抿
同是武者,江湖上的剑客刺客,与战场上的将军是不一样的概念,比起那些将军看重的谋略、兵法、御人练兵之术,他们这些剑客只需要做一件事,那便是练武练剑
在隐姓埋名之前,他是威震江湖的顶级剑客,手下败将之多堪比恒河沙数,若非被权贵暗算,绝不至于沦落那般下场;他也许不比那些名将立下的赫赫战功,但若单纯比武功论剑术,纵使是皇宫大内他也自可逍遥来去不敢说天下无人出其左右,但至少甲子功力内的人物,他不觉得谁能让自己俯首
他与霍劭只见过寥寥几面,都是殷颂在场的时候,也不曾与霍劭正面对峙,之前只觉得这些定远王武艺高绝,直至现在亲(身shen)经历才明白这哪里是高绝,那一(身shen)凛冽到让人胆寒的可怕剑气,那隐约泄出分毫便能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锋冷,说是凶兽也不为过
喉结微微滚动,剑风弥漫在周(身shen),藏锋沉声道“王爷,我并无冒犯之意。”
霍劭置若罔闻,只问“是她让你拦着本王的”
藏锋道“是(殿dian)下之命。”
那一瞬间,霍劭(身shen)上骤然攀升的气息,让藏锋瞬间想起,在建安帝姬府上那夜他离开时的模样
“王爷。”藏锋提醒道“已是夜深人静,您若执意打扰,我必然得拦,若是惊来了旁人,恐怕不好收场。”
他是殷颂特许一直留在(身shen)边的暗卫,虽然她每次与霍劭亲昵时都会让他离开,但他也隐隐知道殷颂对这个男人的不同
他从没见过,甚至从没想过,那个从来勾着雍容温和却凉薄理智笑意的女子,会有一(日ri)那么(娇jiao)软柔美的冲着一个男人撒(娇jiao),向他展示她的万种风(情qg);会(允)许一个人那么亲近的拥着她、吻着她、在她耳畔低低说笑
不知名的(情qg)绪在(胸xiong)口翻涌,让向来冷静冷酷的剑客神色中也多了点说不出的变化,他尽力克制住,用一种理(性xg)而冷静的口吻道“王爷,请您慎行。”
“慎行”霍劭突然低低笑出声
他摊开手,看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掌心,微微握了握
幕僚是文士,自是不佩剑,所以他的“阙霄”在上船时就已束之高阁,但他只需要挥一挥手,那把嗜血的宝剑就会冲出厚重的木箱,划过这黑暗的夜色与重重屋阁,兴奋的躺在他掌心,任他执着它所向披靡
但是
他转过(身shen),看着那纹丝不动的紧闭的窗棂,仿佛看着那张绝美却冷酷的容颜
她夜里向来睡得不踏实,外面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他与藏锋这一番交锋动静虽小,她却不会毫无察觉
到了现在,她都没有任何解释,没出言说一个字
霍劭闭了闭眼,手颓然放下,松握着垂在(身shen)体一侧
更可笑的是,即使如此,他终是不舍得带给她非议与麻烦
他沉默着越过仍然不敢放松的藏锋,随着背影一步步远去,(身shen)上压抑的气息一点点压缩、收拢,尽数敛回那具高大的(身shen)影中
藏锋静静看着他,待霍劭的(身shen)影消失在转角后,他忽听窗扉被推开的轻轻的一声“吱呀”,愕然看去,见刚才一直闭紧的窗户半开着,殷颂一(身shen)素白,散着如瀑的长发,提着一盏小灯站在窗后,看着已经无人的过廊
藏锋不意会看见这一幕,忙低下头,耳尖却渐渐烧红,幸而黑暗中无人能看清他的狼狈“(殿dian)下。”
殷颂轻轻道,与其说是问,更像是喃喃自语,眼还定定看着那边“他走了,是么”
藏锋眉目一黯,那些窃喜倏然散去,反余下淡淡的酸涩,他没看已然心神不宁的殷颂,平声道“是。”
殷颂苦涩的弯弯唇
“走了好啊。”她声音愈轻“是我对不起他。”
她呆呆站了一会儿,才恍神般看见一直低头恭敬站在那儿的藏锋,摆摆手“不必守了,你也去休息吧。”
藏锋有些迟疑,殷颂摇摇头,像是自嘲“他不会再来了。”
他是温柔体贴,却自有为王者的傲慢与铁血
她这样再直白不过的拒绝,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强求了
这样(挺tg)好的(挺tg)好的
宝船后部的一个独立的小院中,屋内的烛光燃着,魏禹、黎煌正与林风说着话
世人都猜定远王暗势滔天,这都不能说不准确,事实上他手下除了明面上的各城官员体系与军队体系,的确还有一整(套tao)完整的私部用人体系,监视引导着北域的军政经济,也辐(射she)着整个大梁,随时可为他所用,得到任何他需要的消息,甚至是除掉任何他想出掉的人
林风自幼服侍在霍劭(身shen)边,是他的贴(身shen)侍卫,当然,以霍劭的武功水平,他就更倾向于发挥生活助理的职能,为霍劭出行时解决那些琐碎小事;魏禹是(情qg)报刺探机构的首领;而黎煌带的人则负责信息传递与对北域的暗中监察
两人不便在屋外停留,直接翻窗进了外屋,一进来,便看见林风伸着脖子直勾勾盯着门,面色紧张,搞得他们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