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波澜不惊的过去,转眼已经在水上飘了近两个月了
正是午后,阳光暖洋洋的从半开的窗棂撒进来,屋内熏着淡淡的花香,浅淡的怡人,殷颂套了件宽松的软绸长裙,只在外面披了件云蓝曲水纹的褙子,懒懒散散的半倚在男人怀里,漫不经心翻着手里的册子
男人倒与她那不伦不类的随意打扮不同,穿着朴素却正经的藏蓝直襟,幕僚文士的打扮,衬得冰冷锋利的男人多了几分温润的儒雅,但那高大挺拔的身板与硬冰冰的气质,到底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有些违和
他向来板直的腰板微微往后靠,让怀中的人儿能以更舒服的姿势靠着他,一只手从果盘里去过一个紫皮的硬果子,一只手握着看似轻巧的一捏,那厚厚的果皮就干脆的分成几瓣摊在他手心,露出里面白嫩嫩的几瓣果肉,他另一只手拿起小银叉子叉起一瓣,喂到她唇边,殷颂眼睛还盯着册子,只张张嘴,甜香的果肉就吃进嘴里去了
—当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伺候到家了!
入口即化,清甜可口,殷颂满意的舔舔唇,霍劭见了,轻轻笑了:“这么好吃?”
在大梁,山竹不叫山竹,叫莽吉柿,这可是个稀罕东西,出产在热带,大梁也就最南边那一块儿有人种植,产量很少,基本上刚摘下来就送到南域世家豪门府上,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甚至因为路途遥远怕坏了,连建安皇家都没贡,殷颂还以为大梁没有这种水果呢
要不是几天前在浔阳府停泊休憩,知府出身士族,得了这么一小盘,冰镇着给她送过来,她也吃不着这东西
“别瞧它不起眼,味道却独特,平时吃不着的!你也尝尝。”殷颂含着一瓣,拿过小银叉叉了一瓣喂给他,霍劭侧了侧头,没咬,反而低头过来吻上她的唇,舌尖卷了卷她的小舌,在她酥麻之际卷过一小块山竹肉收回来,然后才放开她,低笑着用指尖抹了抹染上水色的薄唇:“味道是不错。”
殷颂面无表情
是她错了,男人在这方面学习力惊人,从纯情男变成老司机什么的……果然挖了坑最后埋得就是自己!
看着她的表情,霍劭笑意更甚,俯身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克制一下没再对她的唇瓣下手—大前天被她撩得兴奋过头,生生亲肿了那张小嘴,被她把手臂都掐出血了不说,她两天没好意思出房间,也不许他亲近,把他憋得不行,以后可就长记性了!
殷颂嘴上不说,其实喜欢他亲她,被他亲后整个人都软软的,摊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力道让她愈发懒洋洋的,微微眯眼:“你这两天来得太勤了,李勇就没说什么。”
李勇是奉命领军的那个镇国将军,按理说皇室中人出行,应该由御林军内部的将军率军随行护卫,但镇国将军是编制外的虚衔,皇帝多疑,削藩之事,即使是对殷颂也不是那么放心,便把自己的心腹安插进来,好随时知道消息
殷颂心里门儿清,但一来她不可能明面上反驳皇帝的意思,二来她有自信自己真想瞒下的东西,也不会让他知道
但当时她没料到会与霍劭有这段渊源,两人关系突飞猛进,霍劭来她屋里的愈发频繁、呆得时间也越来越长,就算刚开始还能用“幕僚与主子商量正事儿”或者“幕僚关心主子”这种借口搪塞过去,后面霍大大越来越嚣张的进出姿态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想想玲欢偷偷告诉她外面的谣传,殷颂就觉得头疼
“他认为我是你的面首,只是做幕僚方便行事。”霍劭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带笑
殷颂唇角一抽,斜眼瞧他:“堂堂定远王,被人这般腹诽,你倒是心态良好。”
霍劭被讽刺了,却面不改色,环着怀中人儿柔软的身子,俨然已经是沉迷美人乡的架势,哪儿管自己被别人说成什么样儿,而且……他暧昧的捏一捏她纤细腰肢上的软肉,低低笑:“说得倒也没错。”
耳鬓厮磨,缱绻亲密,他们这模样,在外人看来可不就像帝姬与受宠的面首
左右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能这样拥吻着心爱的姑娘,就是被骂成面首,他也甘愿
霍大人都不在意,殷颂就更无所谓了,左右大梁的帝姬养面首也颇有传统,就连殷玲私底下都在宫外养了两个,殷颂这种不打算嫁人不在意名声的就更可以坦坦荡荡的养了!而且被扣上面首的帽子,就更没人有兴趣探究霍劭的来历了,也算是另类的大隐隐于市吧!
思绪渐渐发散,殷颂漫不经心摆弄着手中晏千琉给的“世家大全”册子
此次去南域,虽说根本目的是对东南临江王动手,但江南也的确该好好规整规整,士子、世族、商会三大势力,千丝万缕勾缠着大梁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领域,那么,她该先从哪方面着手呢
殷颂若有所思,忽然道:“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进扬州了。”霍劭问:“怎么了?”
殷颂不答反问:“下一次什么时候停?”
“还有三天吧,是在宜襄府的码头。”
皇家出行,路程自然是早安排好的,船队抵达那两天,地方官员就会等着接待,这样自然会更舒坦,但也因此,看到的都是地方官员想让她看到的,许多藏在更深处的东西,反而不得见!
“不在宜襄停了。”殷颂道:“若孤没记错,明日路上就有一个小码头,明儿早上放条小船下去,咱们坐着小船去那镇上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