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青春校园>乱臣>28.醉东风(4)
/p>

“我来邺城前,住在晋阳王府,父亲常请人开讲经学,有个叫卢景玉的先生,易书礼记论语老子注了一遍,卢先生的功底并不逊色江左经学世家。”晏清源似颇有兴致,同归菀说起他在晋阳受业旧事。

归菀本无心去听,入耳半日,却是将信将疑,北朝许多人只说鲜卑语,连中原汉话都不会说,遑论写字,归菀又听晏清源一口一个卢先生,疑心他说的是否范阳卢氏,却对北方效力魏朝的世家并无好感,自几十载前,鲜卑占据东都洛阳,便渐渐自诩中原正统

思绪飘了片刻,忽转念想道,你便是读了书,也是未开化的qín_shòu而已,哪里知晓何为衣冠礼教。

“大将军也喜欢儒家的典籍”归菀问他,晏清源偏头摸了摸她脸颊:“就像喜欢你一样啊”

他的声音再度温柔粘稠,归菀听得悚然,想姊姊评价他虽算半个汉人,终究一身的鲜卑习性,认识几个字,不过附庸风雅罢了。

可今日见他的字,也该是下过功夫的,归菀微觉茫然,被他抱了这半日,想要挣脱又怕惹他作色,只会在那事上折磨人,一时又僵住了。

不想晏清源这一回竟好心地放开了她:“夜深了,你去歇息罢。”

“大将军不歇息么”归菀一颗心咚咚直跳,试探真假,见他目光慢慢柔软下来,一心以为是错觉,晏清源皱眉笑看她:“怎么,孤枕难眠了”

归菀惊的说不出话,直把头摇得乱晃:“不是”说着从他怀中滑了出去,逃命似的疾步往里间去了。

除了鞋袜,归菀拥着被衾缩在角落,既无睡意,亦不敢睡去,便抱膝怔怔听外头风声肆虐如潮,听久了,又觉浑似在梦里,仿佛一错眼,她仍是在寿春城里,同姊姊一起摆案作画,笙箫迷离,莺啼燕语,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轻易地被暮色吞没,她们本以为自有无数光阴可自在消磨的

就这样漫无头绪地不知想了多久,她终起了倦意,等再清醒时,天早大亮,归菀一个激灵,忙往枕边看去,却是空无一人,他昨夜未宿在这里么归菀生疑,既欢喜又不敢信,悄悄披了衣裳,趿着鞋朝外间探了两眼:

案边早空无一人,收拾得干净利落,归菀蹑手蹑脚走到案头,见那本注疏还在,忙掏出帕子仔细轻拭了遍,仿佛它被晏清源弄脏了似的。

晏清源已挑帘进来,冷眼追随着她一连串动作,不着一言。

她转身的时候,晏清源的目光正等着,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归菀显然又受了惊吓,捂紧胸口的书,见他走来,往后退了几步,欲要从旁边过去,晏清源不让,归菀低首这才留意他穿的是朝服,样式同江左略有不同,明显带着胡风。

书轻易被他抽了去,归菀低呼一声,晏清源微微笑道:“这么吝啬我还未誊抄完,你怕什么”他扬起手,“东西是你的,放心。”说着又戏谑看她,“可你却是我的。”

归菀见他越过自己,真的是朝书案去了,不知他急于誊抄是作何用,蓦地想起昨夜的话,似明白几分,晏清源已抬首打量起她:“蓬头垢面的,还不去梳洗”

说的归菀面上一红,扭头正要去,却听晏清源拍了两下掌,掀帘进来两个高鼻深目的鲜卑婢子,归菀看不习惯,默默由着她们侍候,一阵盥洗打扮过后,仍被带到晏清源跟前来。

她穿的是旧衣裳,可惜这里不是江南,在邺城,到底嫌单薄了,晏清源瞟了两眼,也不松笔,直到婢子将饭食送来,才将笔扔开,坐到榻上:

“饿了罢我听说你昨晚就没用饭。”

归菀站着不动,只是轻轻摇头,晏清源烦她这套死人做派,懒懒朝引枕靠去:“你打算就这么站着是不是”归菀心里酸楚,恨透他强权压人,默默朝跟前又行了几步,却听晏清源一声冷嗤:

“想站就站着罢”

言毕自顾用起饭来,归菀垂着头,听了半日不大的动静,忽闻一阵窸窣轻响,又闻他漱口之声,知道他这是要起身,识相地避开空出路来。

“真不打算尝两口这可是你一位故人做的,看看合不合口味。”晏清源打趣她,归菀果真抬了头,有些懵然地看着他,忽醒过神:“我姊姊来了”晏清源摇首笑道:“我舍得让她去烟熏火燎的后厨,小晏可舍不得,你好好吃饭,我就告诉你。”

说着往口中含了鸡舌香。

归菀似已熟知他这样的伎俩,断不肯信,可看那菜品,却有了丝动摇,他是虏来了谁做厨子么转念想到卢静,鼓起勇气又问道:

“我卢伯伯呢”

一路上,归菀问过几回,晏清源皆敷衍两句糊弄过去,这一回,却是笑着明确说了:“你卢伯伯现如今得了太学的差事,好孩子,要不我在陛下眼前也荐一荐你,做个女官,侍奉太后去”

不想归菀却当真,来不及细想,只想着无论如何也比留在他身边好,不敢确定地望着他:“真的么大将军肯荐我”晏清源失笑,语意幽幽,“好孩子,等我腻了再说罢。”

归菀一时不能参透他这话,什么叫腻了再说,看他挽了袖子已有婢子过去研墨,抬脚就要往里间去。

“我叫你走了么吃饭去。”晏清源头也不抬轻喝住她,归菀了无胃口,知忤逆不得,径自坐定蹙眉看了一圈,大都不认得是什么名目,便不知如何下口,好半日,举箸夹了个跳丸,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登时满口的花椒气味,归菀用不惯,她习于清淡,满几的食物竟找不出能


状态提示:28.醉东风(4)--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