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呷一口清茶,低垂眼睑。
晚竹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林姑娘,请恕晚竹冒昧。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大逆不道的话,但是我不得不说。”
晚竹说着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
没有让晚竹起身,更没有去扶晚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她善良就不代表她是圣母,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帮助别人。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基本原则,也是生存法则。
“我知道唐廷山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包括唐磊唐盼他们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手上也沾染了无辜人的鲜血,如今受到牵连也不冤枉。但是唐顿是个十岁的孩子,如果说他也心术不正,我今日也不会跪在这里开这个口。可那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就这样去死,对他太不公平了。”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草原骑兵因为唐廷山的叛变从居庸城长驱直入而南下,又会有多少个像唐顿一样无辜的小子丧于马蹄之下?谁来替他们说公平二字?字字玑珠,铿然有力。
晚竹默不作声,她知说的是对的。
“并不是弱者就天生就该受欺凌被压迫,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
因为晚竹那句不公平微怒,他唐廷山在居庸城当城主的这些年,若有一丝一毫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他下狱了就有人来说这对他十岁的儿子不公平,那么那些因他而冤死在弯刀下的无辜者,谁来替他们说一户那不公平。
“我本以为你遭遇的不同,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感悟。但是你刚才的那句话让我很失望!你是在以一个富家千金的身份来跟我说话来替唐顿求情,而不是以一个普通人,一个朋友的身份来跟我谈。”
放下茶杯,起身要离开,晚竹急切出声挽留:“林姑娘,对不起!刚才是我逾越了,说话也欠妥当。”
若是晚竹坦诚一些,就是作为姐姐不想眼睁睁看见乖巧懂事的弟弟去死还会赞赏她的坦诚与真性情。毕竟人非草木,有情有私心这很正常。
“你一直很羡慕唐盼,可以顶着唐家小姐的光环在居庸城作威作福,享受荣华富贵。你明明也是唐家的女儿,却要沦落青楼靠卖艺为生度日。你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在你的骨子里一只把自己当做唐家大小姐对吗?你恨唐廷山抛弃你们母女,但你又依赖这种身份上高人一等的感觉,这些年你也是靠着这个名头才在群房里站稳了脚跟,还保护了自身的清白,我说的对不对?”
弯下腰直视着晚竹的眼睛。晚竹慌乱的避开的视线的话直中晚竹的要害。
“我之前一直知道你对唐家的感情很复杂,你渴望亲情,利用那虚无的身份来保护自己也无可厚非。但是你刚才的话却让我看到了你内心的另一面,那就是你自持身份而居的一面。”
晚竹抬起头的眼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清秀的脸上因为那双眼睛而光彩夺目,琥珀般透明又深沉的眸光直射人心。在她面前自己任何的伪装都会被看穿,任何的小伎俩都无所遁形。
“这世界上,身份这东西最值钱也最不值钱。说完直起身子转身欲走。
“林姑娘,我想救我弟弟,我求你帮帮我。”晚竹一个头磕在地毯上,头发从两侧肩膀披散下来,“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先起来吧!这事儿让我考虑考虑。”
乾翼的律例就是,叛国,诛九族。她一人之力无法改变什么,就算有很多无辜者受到牵连,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统治者必须要做出有利于自己统治之下的事。他只能尽她自己的能力让一些无辜者免受牵连。
晚竹离开之后去了牢房。
吩咐过狱卒,晚竹来了就放她进去探视。但是并不代表就对他们的谈话毫无所知。如此重要的罪犯,绝不能在回帝都前出现什么差错。
晚竹jinru牢房后与唐廷山的每一句谈话甚至唐家人的每一个表情,狱卒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站在外面,透过那层层栅栏,望向关押唐廷山唐顿的牢房。小小的人儿抱膝坐在一旁,头发凌乱脏污,小小的衣袍盖在睡着的唐夫人身上收回视线,心里最柔软的深处有个小小的身影与眼前的人儿重合。前世,她也有个弟弟,也是这么小的年纪。
从牢房里出来,望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却有些冷意。如今已是深秋了呢!
帝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巴图已经失去了耐性。这不是他怠
夜凉如水,居庸城外的营帐里,灯火摇曳中两个人影相对而坐。
“我还要在这儿按兵不动多久?战士们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巴图一仰脖颈,将一碗马奶酒一饮而尽。
“巴图将军想明日直接攻城吗?”苏玹一袭紫衣盘腿坐在狼皮毯子上,略微粗糙的瓷碗在他手中也辗转成了一幅画。
“若不杀杀战长缨的锐气,我咽不下这口气!”巴图双眼圆睁,怒气横生。
“你有必胜的把握一举拿下居庸城吗?”
巴图语气势低了一大截,没有说话。他没有把握能拿下居庸城,城内的情况不明,罗化寺那边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个不好就好就会被夹击。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玹笑了笑说:“我若是你,就会撤回草原,跟你们的可汗说战长缨令罗化寺在边境陈兵十万,随时准备开战。”
“这里没有十万乾翼兵马呀!”
“你说有,王庭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