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太监宫女们来来往往,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脚步十分得轻。此时天色也变了,变得黑沉沉的,乌云盖顶,就要压在人们的心头了。
新皇突然病倒,一时间人心惶惶。房间内,数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望着病床上嘴唇发黑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皇上,一时间手足无措,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太医思虑一番说道:“皇上……皇上这恐怕是误食毒了……可是御膳房用料严格不敢怠慢,恐怕是有人……”
“大胆!”最年长的那位太医摆着张臭脸,喝道,“不得胡说!皇上这是因为新登基,公事过多,劳累过度,一时间无法适应,故而身体吃不消。”
“可是……”
那较为年轻的太医又要再说些什么,那位年长的太医负手斜睨,那较为年轻的太医赶紧闭上了嘴,想说却又不敢说,其余人皆是心知肚明,都低着头,不敢发声。
门外王忆柳坐在台阶上紧紧抱着李青,焦急地等待着,她眼神涣散,衣杉也不整齐,怀中的李青脑中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他抬头看着母亲的愁容,问道:“母后,父皇他怎么了?”
忍住情绪不哭,王忆柳不愿让儿子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她硬挤出一点微笑着说道:“父皇无碍,只是……”
她想要编出一个理由来,可是此刻她脑中很乱,心烦意乱,也想不出来一个谎言来安慰儿子,还好李青不似其他小孩那般遇到这类事情便哭闹不停,也真是很乖巧,一想到这儿,王忆柳就莫名地心痛,摸了摸李青的头,李青说道:“母后,刚才我见到地上一个父皇,空中也有一个父皇。”
“什么!”王忆柳脸色煞白,她抓住李青的小胳膊,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你可以看到……”
王忆柳本来以为李青是在开玩笑,可是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王忆柳心中咯噔一下,这小孩,怎的如此?竟然能看到鬼魂?等等,倘若他看到鬼魂,那么……那么说明皇上可能已经……?!
房间中,那名最年长的太医正在向他的同僚们讲着皇上现在身上可能的症状,却不让他们靠近皇上想出应对的办法,那位较为年轻的太医便认为这样不妥:“依我之见,与其在这儿空说症状,倒不如先下一副药缓和皇上的病情……”
“混账东西!”这位年长的太医显然对年轻的太医三番五次忤逆他的意思而感到不满,“你才几时来的太医院,竟然敢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
论辈分,年长的太医算得上是太医院的长老级别,如今看他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恼怒模样,较为年轻的太医拱手说道:“是是是,是我太唐突了,还望老先生莫要怪罪,可是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如今气若游丝,而我们身为医者,在一旁无所作为,岂不有违常道?”
年长的太医冷哼一声,不再理睬这较为年轻的太医,他转头看着紧闭双眼的新皇突然展开眉头,心中欢喜,故作模样地替新皇把上一脉,突然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嚎道:“皇上啊……吾皇啊……臣下无能啊……”
那较为年轻的太医见状冲到皇上李玉的身旁,先是试了皇上的脉搏和鼻息,然后开眼看瞳孔,愣了许久,也跪倒在地上,痛哭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在屋子里的人皆脸色大变,惶恐地跪下,有泪落泪,无泪装哭,来往的太监宫女也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儿,全部都跪倒在地上,假惺惺地痛哭流涕,一时间,整个寝宫响起了悲恸的哭喊声,或真心或假意。
门外的王忆柳咬着嘴唇,将嘴唇咬破出血了就是不肯哭出声来,怀中的李青被宫中的气氛渲染,他拉着王忆柳的手,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娘,我怕……”
“乖青儿……”王忆柳紧紧抱住李青,轻轻拍打李青的背,颤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娘在这儿……”
“娘……”李青终于哭了,他闹道,“父皇呢?我要父皇!父皇……”
房内一众太医心情各异,从房中走出来,一脸愧疚地瞥向王忆柳,王忆柳皓齿紧紧咬着下嘴唇,眼圈泛红,眼中晶莹可见,那位较为年轻的太医在台阶下叩首,悲痛说道:“贵妃,皇上他……”
王忆柳捂着嘴,点了点头,努力不哭出声来,怀中的李青正嚎啕大哭。王忆柳不顾李青还在原地大哭,跑进房内,见到大红木床上,面无血色唇泛紫黑的李玉安静地躺着。
“皇上!”王忆柳在这一刻崩溃了,多年的恩爱夫妻,浓厚的情谊,那个最爱她的人,说她是“世上无人可比拟的佳人”的那个人,自此阴阳两隔,再不会相见,再不会放肆地躺在草地,相依偎望着烂漫星空。
伏在已无生命迹象的李玉的胸膛上,王忆柳泣不成声,哽咽说道:“你……你答应过我……答应过我……要带我……要带我……到那最美日出的白山……你怎么……不守信用……”
哭声悲恸不已,就连坐在梁上的谷山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安王李乐此时正在百官上朝的金銮殿中,他望着台上的髹金雕龙木椅,从中间象征天权的台阶走上去,转身坐下。髹金雕龙木椅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仿佛就在盘旋在其上,李乐本就霸道的气质又徒添几分威严。
这个位置,终于轮到我坐了!
台下,有数十位全副武装的将军恭敬地拱手站立着,黑色甲冑泛着寒光,配剑进殿,是李乐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