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山神庙外殿里果然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李青水定睛一瞧,走在前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清矍瘦弱的老者,除了腰杆挺得直了些,并无其它奇异之处。
但他却恰恰是白杨剑宫内门的大长老,黑白学宫的唯一一个长老,也是唐水的爷爷,当初那个要持刀剁自己手的老家伙。
走在后面的,是一个微胖的身影,神色有些许冷漠,背着手,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袍,身子同样挺得笔直。
李青水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这不正是自己的义父,钱大宝么!
连忙高声喝道:“义……师父!师父!”
那胖身影听到呼唤,微微一愣,随后转头朝李青水望过来。
见到神情激动的少年,表情先是一怔,随后脸上冰冷融解,露出和蔼慈祥的笑容。
在山神庙外殿中,足足有十个弟子排成了一排,见到那胖身影脸上露出和蔼之色,瞪大了眼,似是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又望向李青水,上下打量,似是瞧见什么稀罕般。
钱大宝快步走过来,李青水立刻迎上前去,却感觉身后五长老拽了自己一下,回过头去,发现五长老正给自己使眼色。
原来那大长老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善意。
“青水,你如何来了这里?——好家伙,这么壮了!”钱大宝来到李青水身边,一番打量,捏着他的胳膊肩膀,眼中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是那种父亲看到孩子茁壮成长,露出的如释重负的欣慰笑容。
唐水立刻得意道:“钱大师,是我带他来的。”
“是你啊,好好好。”唐水笑眯眯揉了揉她的灵蛇髻,伸手在兜里似要掏些什么。
唐水立刻露出期待之色,不想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响起:“云飞,你在做什么?”
只见那大长老负着手缓缓走过来。
钱大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有些尴尬地拿出手来,道:
“没什么……”
唐水立刻又露出丧气的神色,这时大长老又说话了:“你一个外门弟子,跑过来这里做什么?他又是怎么回事?”
指着李青水,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一般。
李青水心中隐隐不爽,哼了一声,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唐水立刻道:“我方才为各位师兄师姐们算了一卦,发现卦象凶险,只有他能解决!”一指李青水。
此话一出,不远处立成一排的弟子们顿时不满起来:“小师妹,话可不能这么说。有可能是你卦象出错了呢?”
唐水的六爻卜卦之术造诣到底如何,他们心中其实并无分寸,只不过往年唐水的卦象有许多都应验了,再加上墨家只有她一个算卦的。所以许多弟子便渐渐传开,说唐水的确是会算卦的,并且水平还不低。
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些弟子并不是迷信之人,但卜卦的费用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叫钱,所以才去问了一卦。
这不问还好,一问倒是问出事情来了!
黑白学宫前十位核心弟子,竟然全是十死无生卦!
这算什么?难不成那山神庙藏宫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再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去藏宫,而是每年都会去,若偏说今年要出事,他们肯定是嗤之以鼻的。
燕白柳算是态度好的,微笑着对唐水道:“唐师妹,或许是你的卦象算漏了什么。区区一个山神庙藏宫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那头戴金冠身穿紫袍的弟子却不像她那么客气,冷笑一声:
“在我墨家讲六爻百卜,你怕是来错了地方吧?”
此人说话自带一股傲气,就像是那苗兰芝的升级版,语气神态中根本容不得别人反驳。
唐水顿时气得瞪眼,道:
“喂!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我可是为你们着想!”
刘自在笑眯眯道:“你真为我们着想,就别带李青水去我们的场子里捣乱,那我们就很知足了。”
唐水更是哭笑不得,只道:“你!……我没跟你们开玩笑!”
“够了!”
大长老冷冷喝了一声,盯着唐水道:“简直是胡闹!东西给我!”
唐水顿时小脸一白,撅嘴道:“我不。”
大长老一摊手,一股严厉汹涌的气息蓬勃而出,喝道:
“我让你给我!”
随着这一声暴喝,整个山神庙外殿里似乎都嗡嗡做抖,墙壁上有些发黑的灰尘簌簌落下,隔得稍近的李青水甚至感觉整个魂儿都在发麻,像是神魂突然挨了一锤子般。
这一声暴喝下,顿时整个外殿都鸦雀无声,包括那一脸傲然的紫袍弟子,此时也束着手不敢说一句话。
唐水抿着嘴,眼眶渐渐变红,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道:
“不给!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给我。”大长老摊着手,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
对峙片刻,一个外门弟子如何能承受得住内门大长老的威压?
唐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泪花来,甩手便掷出一串铜币:“哼!给你就给你!”
李青水凝神一看,这不正是之前她用来卜卦的铜币么。
大长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怒喝道:“天天鼓捣这些破玩意,不学无术!你有好好修炼过吗!啊?”
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唐水身子一颤,捂着脸呜呜抽泣起来。
大长老仍继续呵斥道:“这次祭神节过完,给我好好准备年考!师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