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琉璃灯盏四方八角高高挂。
池中花,屏风画,柳枝下是婀娜光。
岸边手持器皿的宫女们穿梭速动,湖旁领头的侍卫快速调遣人马,长公主这次临时换位置的宴客,不可以有一丁点闪失的可能性。
不仅因为客中有身份尊贵的二皇子琴子祁,更因为沈镜月这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出现。
“驸马爷,保障安全,不是殿内宴客保护起来更加方便。”湖边暗处,看着远处湖面拱桥上露天水亭,盏灯结彩。
依靠柳树下倒映一男人的影,领头侍卫低头询问。
“大殿宴客,哪有这一览无遗的风景,去把水亭上碍眼的屏风撤了,把酒言欢畅谈要的是尽兴。”驸马爷低音沉稳,身材精炼,一袭深红勾金长袍,面如朗星,气度非凡。
模样上瞧,不过才三十出头,明显比长公主年轻,一边说话,一边摩挲拇指上的一对祖母绿扳指,斑驳柳叶的光,阴阴灭灭落在驸马爷的手上,早年交织的疤痕隐约可见,握剑位置的老茧还没全消。
“属下这就去办,不过驸马爷,长公主说需您一起用膳——”侍卫头头由始至终都在低头说话。
“需!人家可是长公主,命令就命令,你何必换上顺耳的词。”驸马爷一边深呼吸,一边挺直了脊柱,修长的身姿张望这每一处都是精雕玉琢的笼中景致。浅笑,拂手驱人,自己难为侍卫干嘛。
立刻消失,直到听不见远处的脚步声,驸马爷的丹凤眼下垂,脱下拇指上一只祖母绿的扳指,往深夜见不到底的湖中一扔。
湖水波动,明显有活的东西上涌,坠入水中的扳指被叼后,湖面上的水波恢复如常,驸马爷啸珞对着远岸的光,伸出还剩一只扳指的手,眯眼对视,诡谲的光泽从祖母绿中一闪而过,狭长的丹凤眼凝视水亭上模糊走过的身影,他这才离开。
长公主领头。
被琴子祁牵手的乌嫣,跟着男人的脚步,眼睛好奇的张望,这湖上都看不见鬼。
可沈镜月却在一旁牢牢盯着自己不放。
“放心,我今天不给你家大人丢脸!”撇撇嘴,乌嫣被沈镜月的目光‘杀死’无数遍,公主眼中无她,她可是特别的乖巧。不是说这公主最讨厌礼仪不好的人,可到现在都对自己视而不见,真是奇怪。
“你家大人?”这称呼,琴子祁用力捏住手中小掌。
“祁儿?”跟着长公主这样叫,乌嫣奚落完,立刻摇摇头,头上的金流苏清脆,与琴子祁腰间的紫玉铃铛声,首尾呼应。
“别,这称呼私下喊,等下喊我二皇子规矩点,不过,后面那位的眼神你真不在意。”
“后面?”乌嫣回头望了一眼,仰头看着琴子祁,“我们后面哪有人,二皇子你可别吓唬我!”
闲染儒笑更浓。
夙灯眼中划过一寸狰狞。
而位置最后,刚刚走上拱桥的闫诀,望过深夜中的湖水,再看着那一男一女牵着不放,跟长在一起的手,眼神骤冷,视而不见?又有什么关系,逃得了天地,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拱桥中央的水亭间,大致长形的乌木成桌。
常青扶着长公主上座,至于下方的座位,如何落座,本就是特意来水亭用膳的原因。没人安排,谁愿意和谁坐在一起,对面人彼此的眼神,这人多的晚宴,最开始本就是长公主为了繁花,给闲染兄妹准备的鸿门宴。
伶牙俐齿的浓妆少女,不会真以为长公主不说,是看不见吧!
最靠近长公主的左右侧位置,由于二皇子还有沈镜月的出现,繁花很识趣,干脆站在长公主身侧,静观其变。
琴子祁坐在长公主右侧,二位乌嫣,乌嫣身边是沈镜月落座。拈花在亭子外,等待。
闲染一瞧,坐在长公主左侧的第二位,身旁夙灯第三位。
繁花心喜,默默坐在长公主左侧第一位,闲染公子的身边。
“镜月,你怎么坐那么远,快,坐在本宫身边。”长公主叹息繁花的心思太明显。
常青这才挥手,示意宫女将长公主身后屏风的椅子搬来。
沈镜月起身,乌嫣瞧着自己身旁,闫诀真会挑时机,他居然坐在自己身边。
“都吃着聊!”长公主在灯火通明中,瞧着两排人,至始至终,眼神都没在乌嫣身上停下一秒。
宫女动,佳肴上,美酒上桌,乌嫣对上的菜没兴趣,手指摸到银盏酒杯,连续偷喝了三杯。
长公主侧头,该来的人居然还没来。
常青立刻默默走到水亭边,看见那深红长袍,立刻迎了下去,顺便高呼,“驸马爷到!”
四个字,一桌子异动。
乌嫣看见对面繁花蠕动了下身子,看见又搬来的椅子,才没起身。可听见驸马爷三字,夹着讥讽的笑意,看的人是沈镜月?
而沈镜月却没多少反应。
“刚回府就听二皇子驾到,是啸珞礼数不周,还望二皇子海涵!”驸马爷进入水亭内,不卑不亢的双手作揖。
“顺路来看姑姑,临时而已,驸马爷快点落座。”琴子祁含笑点头,虽是长公主,也是自己姑姑的相公,但驸马爷无论任何方面,都不值得琴子祁起身迎人。
酒好可惜不够烈,乌嫣食指抬着银酒杯底,琼浆一口接着一口往紫色嘴里灌。
常青弯腰站在驸马爷身边,轻声示意,一桌子好巧不巧全聚在一起的都是谁谁谁。
虽然各种诧异,但驸马爷啸珞视线停到浓妆少女乌嫣那双粉红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