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乌嫣抚摸着宓嫙扎手的光头,“你过的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姐姐,我过的挺好的,上午练琴棋书画,下午听课练武,夜里做总督大人布置的功课,你瞧我都胖了。”宓嫙忽闪黑白分明的大眼,却忍不住伸手,摸着乌嫣浮肿浓妆的侧脸,眼又移到那挺深的额头结痂处。
“姐姐,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惨?”见识过超出认知的世界,宓嫙认为乌嫣姐姐很厉害,本不需要折腾成这样。
“哎呀,不枉费姐姐我对你好过,来,给姐姐么么。”乌嫣捧着小女孩的脸蛋凑近紫色嘴唇。
拈花却板正乌嫣的身子,断了舍纪的单相思,她确实欠下一笔人情,但弟弟为什么是受到惊吓逃跑?
“卸了妆,把药涂在脸上。”沈镜月想到长公主的审美,厌恶世间一切丑的东西,包括人。
“你们好烦,我这妆花了多少心思,脸肿了又没妨碍你们,我要和小宓聊聊天啦。”上次,宛水城出发之前,宓嫙暗自递给自己一块玉佩,直到后来,自己才想起,在宓家遇见鬼煞那天,宓老爷说过,霓岚国都一家叫屉金的地方,放着宓家祖上的积蓄和宓老爷自己的私房钱。
当时宓老爷说玉诀被宓夫人藏起来,所以乌嫣也不确定,宓嫙给的这块玉佩到底是不是宓老爷说的取钱信物。
“镜月!”琴子祁见属下举着药膏不放手,她逾越了。
“总督!”沈镜月蹙眉,她是为了乌嫣好,要知道长公主这喜美的怪癖,害了,死了,多少人。
繁家大小姐等着乌嫣送上门,那不是道歉,那是摆好的鸿门宴!
‘算了,改空单独找宓嫙再问’乌嫣手背摸着还在发烫的肿脸,指尖默默掐上额头。
“你敢!”瞳染厉色,手册迅速砸到乌嫣又要撕开疤痕的手。
“都坐过去!”琴子祁原本心情都快好到巅峰了,此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抓住乌嫣的小手,用力一拍,“手别贱。”
“不撕,等下上门,怎么体现我的惨呀。”居然打自己的手,这琴子祁也是蹬鼻子上脸的货色。
“你以为皇权的人,会因为你这道疤,而责罚霓岚首富千金繁花和她妹妹?”没有ròu_tǐ的疼,你也没别的其余感觉,为了要记住仇,只有不断疼这一种办法!
拢着银狐裘衣,琴子祁话音落尾,停顿一瞬,侧头。
被吓到的沈镜月和拈花遮住宓嫙的眼睛,全背过身低头,研究彼此长裙布料的织布手艺。
“有话不知道好好说,你急什么,犯病了啊。”乌嫣确定自己的判断和分析,琴子祁这货五崇殿出来以后,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变化总要有理由吧。
不光是愿做帝君这一改变,对自己怎么毛手毛脚,你看,这刚拿手册砸自己,又是伸手打自己。现在好了,打开沈镜月丢在一旁的药膏,帮自己涂抹砸红的手背。
“犯病?还没到时候!”琴子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一天帮人涂药,因为对方看穿自己脸上的符咒,因为对方是十多年来第一个冷静看完自己剥皮之刑,陪在一旁,还将自己当正常人看待。
拇指的指腹,轻重适宜的推开药膏。琴子祁想问情魂的缘由,时机不对,场合不对。
帝君之位,每月惨绝人寰的剥皮之刑,他这辈子最不在乎的,恐怕就是权势吧,独自一人,能忍过那样极致的痛苦一次又一次。自己最多没有情魂,而对方永远都在生不如死的现实中争扎。
各怀心思,确是偏差。
乌嫣以为琴子祁是讨厌看见别人反复折腾伤口,点点头,“行行行,这疤就让它自己掉,我不撕,你也别揉我的手,叫外人看了去,真以为我和你怎么样了!”拈花坊门口牵着自己的手,那公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说琴子祁是九门总督,人家毕竟还是二皇子,一举一动,还是挺惹眼的。
“迟了。”琴子祁嘴角的弧度稍变,他要成为万事累赘的帝君,他揭开符咒此生无救的yù_wàng,很多心思,不敢想,抑制不能想。但给了引子,叫他真的惦记了,那就不再有后退的权利。
他不会退,解开引子的刽子手乌嫣,也绝对不行!
撑开粉红银光的眼皮,乌嫣想到自己改变对琴子祁看法的那句话‘我不会找不爱的女人生孩子!’
挺有人性的一家伙,干嘛?她帮着生孩子?符咒解除?帝君之位?兀自摇摇头,乌嫣不愿在这世界留下任何东西,当然,包括自己生下来的生命。
“你的事,我会解决。我要的,你必须完成,你我关系清爽些好,别弄的这么复杂。”交易一对一,参合她也感受不到的感情,最多磨练演技。
乌嫣猛的抽出自己的手,微妙的挪了身,对方的符咒,她还真要单独花心思找到那些个亡魂,得到除了生孩子传承之外可行的办法,这么厉害的符咒,对了,有空问问柒煞清不清楚。
“抱我进九门,十几车的大礼,整个霓岚,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估计刚才出发后,也都听到市井传闻。”琴子祁抚过青丝,雍容窝入裘衣内,斜眼扫过疏离自己的乌嫣。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你们都当太子琴廖死了不成,摸着手里宝石,竖起耳朵听的拈花,好想向对面大吼一声。
空车行来,长队而返。
车队领头的玲珑宝驹,轻颠轻晃。
车内摘了红缨帽的常公公手持一寸眉笔,年过三十已不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