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没有返场。
乐鸣的手臂早已撑到了极限。
弹古琴的魏老师因为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舒服,南星没有参加派对,演出完直接把人送回酒店休息。
夜里的时报广场。
璀璨灯光如七彩霓虹,又如繁星闪烁,倒比白天又增了几分繁华喧闹。
相较之下,头顶那浓黑的天幕,更显落寞。
南星站在人行道上,被那缤纷的光和影吸引,视线落在一块巨幅电子广告屏上。
在她眼中,这块广告屏因为有了乐鸣,而变得比广场上任何一块都亮眼。
白衬衣,黑领结,搭配黑白的琴键。他一脸严肃,轮廓棱角分明。深褐色的眼睛里,却保留着一抹无论怎样都无法磨掉的天真和单纯。
她想起小时候,连糊在学校黑板报上的学霸男生照片,都引得一堆女孩儿直流口水。她托着腮唉了一声,时报广场大屏幕上的乐鸣,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乐鸣搂着她的肩膀说:“仰着头脖子都酸了,看真人多好。”
南星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刚去看魏老师了,她说你想在这附近转转。”
“累吗?”
“累。”刚警察又去,乐鸣跟他们扯了半天皮。
南星点点头,不说话了。
烧焦的剧场,被警察带走的弟弟,没滚完的床单……两人之间,突然多了太多让人心力交瘁的话题,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乐鸣转过脸看她。浑浊的都市里,她的眼神愈发显得纯净。
太纯的东西,容易碎。
乐鸣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脸,吻在她的眼上。
有点痒。南星睫毛颤动,眼神闪烁。果然,碎了。
她抬起头,望着那电子屏,突然开口:“你就那么想赢?”
乐鸣不以为然:“谁不想赢?身边总有几个人会劝你,失败了没关系,要平常心对待。那就等他失败的时候,让他给你演示个平常心看看?他一准做不到。”
南星笑了。她当然也想赢,可她不怕输,因为她输得起。
她说:“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一男生经常考全年级第一。但凡有一次他没考到第一,他妈就打得他一个星期坐不了椅子。我们特同情他,考不了第一就被打成这样,那我们这些连前十名都进不去的,屁股岂不是要被剁成饺子馅儿了?”
乐鸣哼笑一声:“你们学渣还有脸同情学霸?”他想了想,又说,“你不是那个挨打的学霸怎么可能知道,说不定,他自己也想考第一。”
手机震动,乐鸣接通,听口气,是在跟艾伦说话。
南星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新买的。
乐鸣出门,所有的手机都在艾伦那里,他随身只带一支私人的手机,手机里,也只有那么几个他愿意接电话的联系人。上一支在几个小时前,被南星给摔了。
艾伦在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听声音有点丧。
乐鸣一个劲儿地安抚他:“没事,再找找。看是不是保洁当垃圾收走了。”
艾伦又说了句什么。
乐鸣大大咧咧,“不会的,我那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信息,就是几个私人号码而已。”
那头又哼哼唧唧了一阵。
乐鸣终于失去耐心,吼了一嗓子:“行了,我手机里都是关乎全人类存亡的绝密文件,你特么今儿晚上找不到就拿命赔吧!”
终于可以挂电话了。
乐鸣挂断,嘿嘿直乐。
南星问:“大伦他,是不是在找那个被我摔坏的手机呢?”
乐鸣点头,“对。”
“在我这儿。”
“……”乐鸣脸上的笑僵住了。
南星从手袋里拿出一个手机,屏幕被摔得粉碎,她按了一下电源,居然还能开机。
乐鸣一动不动,默默望着南星手里的东西。
南星把手机举到他眼前,电量显示还看得出来,起码有百分之三四十的电。
南星调侃:“你手机电量低于50就算没电?”
“南星,我……”
“你什么?你明知道我找不到你会着急,报个平安,也就是一条信息的事儿,这些电还不够用?”
乐鸣再没话说,表情却越来越沉重。这个在台上从不会紧张的男人,此刻对着南星,却显得格外紧张。
南星心里一阵难受,声音也跟着打颤:“你知道我扮好了,绝不会让你碰我,除非是像今天这样,我找你找得急疯了,已经失去理智的时候,才顾不上那么多。”她更进一步试探,“还有那个剧场,你恐怕早就知道,它今天会保不住吧。”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乐鸣却没有反驳,南星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乐鸣抬头,深深吸了口气。大屏幕上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金色的舞台。那是属于他的舞台,他绝不允许自己在那个舞台上倒下去。
他不怕输,也不是输不起,他是根本就不会输!
戏要常带三分生,他最清楚,他要讲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一个得到与失去的故事。
他得到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南星,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剧场,那是母亲的子宫,是他不为人知的庇护所。
那个剧场,在上次大门被人推响的时候,他就知道会出事。有人要对他的剧场下手,他却什么都没做,只让自己成为一个旁观者。当他看到那个烧毁的废墟时,眼前突然浮现出儿时的一幕,大衣箱,二衣箱,头面……白艾薇从乐易平的行头房里,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