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不再说话,坐在另一台琴边,陪着他。
她这回,彻底妥协了。
谁说妥协就不是爱了?
这是种牺牲了自己的原则,只为让对方快乐的爱。
明知道这种不对等的关系非常危险,南星此刻,还是沉浸其中。
第二次彩排。
乐鸣的情绪还算稳定,话却很少。
压力面前,有些人会爆发,有些人却沉默。
跨界就是半个外行,在南星的眼里,彩排的效果还是蛮不错的。几晚上钢琴陪练下来,南星渐渐也听出了点门道,她挺想就谱子的事跟乐鸣聊聊的,可看见他闷着的样子,又怕他嫌烦。
一场完整的彩排下来,乐鸣体力消耗巨大,衬衣都湿透了。
南星带人跟民乐声部古琴和二胡老师试衣服,转身瞥见人群里的乐鸣由艾伦陪着,直接进了休息室。也许是因为疲劳,他的眼眶很深,鬓角有汗水滑下的痕迹。
南星抿住嘴,站在原地,有些愣怔。
休息室里,白艾薇早已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等人。
乐鸣推门进来,无奈笑笑:“妈,您在这儿守株待兔呢?”
白艾薇放下咖啡杯,站起来,眼神凌厉,“你少嬉皮笑脸的。昨天托马斯录访谈节目,你怎么没去?”
艾伦在旁边一哆嗦。白艾薇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他翘课出去玩被他妈逮着,那“看我不打死你”的眼神,跟白艾薇的,简直如出一辙。他两条腿像蹬着风火轮一样往外走,“那什么,你们聊,我去上个厕所。”
乐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把衬衣领口的扣子往下松了两个,敞着怀,长长吁出口气。
白艾薇抽了片纸巾,坐到乐鸣身边,帮他擦着额角的汗,“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节目——”
乐鸣哼了一声:“哗众取宠,自己卖自己。”
白艾薇戚声道:“妈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如果是以前,你还有任性的资本,可如今,人那么火的节目邀请你,你就偷着乐吧。”
“我现在怎么了,我就该偷着乐?”乐鸣一下就炸了,手往空气里用力一点,压着嗓子低吼,“让那长得跟红毛唐老鸭似的傻逼问我根本不想答的问题,就为了讨观众一乐呵,我还得谢谢他?我爷爷都说了,我没错,我用不着这么惩罚我自己。”
白艾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那就为了你爷爷。”
一句话,就让乐鸣静了下来。他低下头,两只手肘搭在腿上,无声地对着地毯上的纹路。
“你爷爷做寿前,刚查出白血病,医生说,他这个岁数,发病慢,发现已经是晚期,八十的人了,治疗也不能太积极,只能好药好设备维持着,说不好还能剩下多少日子。”
乐鸣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抬起头来,对着白艾薇,两眼血红。
他张张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怎么才让我知道?”
白艾薇也有些失神,随口说:“我也是才知道。现在对外都保着密呢,你爸连南星都没说。”
乐鸣点头,白艾薇说得不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别人抬举你,尊敬你,是因为你强大。但凡你有一点软弱,就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到最后,变成墙倒众人推。
这个节骨眼上,耿先生隐瞒病情,是在护着谁呢?除了那站了满满一耿园的徒子徒孙们,他现在最担心的,恐怕就是他倒下了,他孙子怎么办。
白艾薇说:“阿鸣,你什么都懂,不用妈妈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讲给你听。别让你爷爷失望,说不准,这是他能看到的,你的最后一场音乐会了。”
乐鸣能感觉得到,有一只手正紧紧攥在他心上,像是撸一根长条茄子一样,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捋着拽着。
疼。这只手,是白艾薇的。
他不明白乐易平为什么在离婚那么多年之后还能信得过白艾薇,把这种连南星都要瞒着的事说给她听。大概是因为耿先生做寿那天,白艾薇没露面,把乐易平给急得。
明摆着,这事瞒着南星,就是怕乐鸣知道。
白艾薇也一定被乐易平叮嘱过。
可乐鸣还是知道了。
作爷爷的,只是单纯想让孙子好,并不是非得让孙子为了谁好。可眼下,连他的病情,都能被白艾薇当作敦促乐鸣不成功便成仁的利器。
可真是……乐鸣把后脑勺重重磕在沙发靠背上,冲着天花板压抑地喊:“妈!”
他咬牙,不解恨似的又是一声:“妈!”
白艾薇默默看着乐鸣,想说你这会儿知道我是你妈了,跟南星订婚这么大的事,就随口那么通知了我一声,你当我是你妈了吗?
她走出去,在人堆里,一眼就认出了南星。白嫩柔软的小姑娘,穿着紧身的衬衣长裤,衬出饱满的身材,长发挽起,露出细长的脖颈。白艾薇哼了一声,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她冲着南星招了招手。
虽然她对于如今儿子需要另一个女人安抚的事实十分耿耿于怀,但当妈的,知道儿子这会儿心情不好,终归是于心不忍的。
南星正跟几个老师聊天,看见对面跟她招手的未来的婆婆,第一二三四五六感一块儿告诉她,那人葫芦里,准没什么好药。于是,她一偏头,权当没看见。
偏身边一个弹古琴的跟乐易平挺熟,碰了碰南星胳膊:“南星,阿鸣他妈在那边叫你呢。”
南星挠挠头,只好答应一声,转身走到白艾薇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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