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殿曾是除主峰丹岩峰上鸿蒙殿外,鸿衍宗中最好的宫殿。
岁月流逝,在宗门上下心照不宣的不提及中,九曲峰便渐渐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如今的九曲峰,早已不复从前,颇有些冷然萧条。
然此处虽然修炼物资稀缺,人丁不旺,但胜在灵气充足浓郁,景色秀丽,草木苍翠,种植出来的灵植也是灵力丰沛,滋味甘美。
孟亦很喜欢。
修真之人尽管寿命绵长,但这浩大修真界中危机四伏、凶险重重,悄然而逝者不知凡几。再者修士又时常或是外出历练,或是闭关苦修。
因而,在看似短短的五十年年间,世人多有更替,消息多有断层。
鸿衍宗亦然。
当初宗门中那几个分配仆役、管理杂事的管事,虽说年纪不小,知道的事情却是不多,只以为九曲峰地处偏远,无人问津,那么这上面住着的必然是不如何的人物,即使曾经辉煌,也不会无根浮萍,不实在。殊不知,五十年前,鸿衍宗大弟子孟柏函声名远扬仙途坦荡之时,他们还不知在哪里消遣。
那时九曲峰上灵气堪比主峰,众内门弟子皆虎视眈眈。须知,若是灵气盈满,宫殿堂皇,位置偏僻点倒也无可厚非。
而孟亦天资卓越,悟性奇高,成九转金丹之时,其师尊鸿衍宗宗主玄温大悦,便破例将这只能给予元婴以上修士的峰头赏给了他,并着人建了九曲殿。只是如今,孟亦却并不住在九曲殿内,而是在九曲峰上寻了个静谧之所,建了简陋木屋便住进去。
童衡刚来的时候,孟亦便已经这么住着许多年了。
童衡看在眼里,不知缘由,也不过问,而是将孟亦的住所建造的更为舒适宽敞,之后又在其旁多建了个屋舍,容自己居住,也好方便伺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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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亦一旦睡去,就会沉入梦乡,旁的人很难叫醒,只有等他自己醒来。
初时,童衡怕他睡得太久,错过了饭点对身子不好,试图将他叫醒,又不敢太过大声,惊到了他,于是便费了好久时间,才将他唤醒。
结果先生醒是醒了,面色却刹那间比平时更加苍白,几近透明,他的双唇也失了那抹淡色桃红,眼中迷蒙没有焦距,对童衡的话毫无回应,宛若活死人。童衡伸手去触碰他,入手只觉一片冰冷寒意,竟不似生人,这又将童衡吓得不轻。
事后许久,孟亦方能恢复过来。
自那以后,童衡再也没敢在先生熟睡后将他唤醒,只把做好的饭一直热着,等他什么时候自然醒来,就什么时候用餐。
孟亦再度醒来之后已是入夜,童衡在他床榻不远处的座椅上盘着腿,修行打坐。
察觉孟亦醒来,童衡立刻起身,来到床榻之前,弯下身轻声道:“饭还热着,先生可要先用饭?”
孟亦坐起身,衣衫有些散乱,他懒懒地张开双目,露出那双淡漠眸子,抬眼看向童衡:“那就吃吧。”
童衡上前给他整理衣衫。
他们吃的饭菜都是二人自己种的灵米灵蔬。
再如何落魄,九曲峰都是一座独立有名讳的峰头,鸿衍宗的管事偶尔会潜人送来一些果蔬和灵兽肉,但都入不了孟亦的嘴,最后只能由童衡拿着与其他峰头的仆役换了他们平日所需的其他物件——以童衡练气五层修为的脚程,虽不比大能腾云驾雾,只是跨过一片山林,去到临近峰头换取物资还是很快的。
吃过晚饭后,孟亦再次躺在院内树下躺椅处休憩,童衡则在他旁边打坐修炼,吐纳气息。
月上梢头,皎洁清冷。
童衡将体内灵力运行几个周天后,睁开眼,便发现孟亦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童衡被他淡漠好看的眉眼看的失措,立刻起身,来到孟亦身侧站定,询问道:“先生,可是乏了?”
孟亦摇首。
随意,他坐起了身,淡声问童衡道:“童衡,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大能,得大运,飞升仙界?”
飞升仙界。
这是修真界所有修者的向往。
修者命数悠长,常常为了一丝机遇便铤而走险,与他人厮杀,更甚者会以卑劣手段夺他人奇遇秘宝,无非都是为了能在修为境界上更进一步,有朝一日成就飞升,飘然登仙。
然而,这东陆修真界中,已经有数万年都没有出现能成功飞升的修士了。
众所周知,东陆修为最高的修者便是鸿衍宗宗主玄温,渡劫后期,半步飞升。修者踏入飞升期后便可等待仙界召唤,历雷劫、踏仙界。因此,只要不在渡雷劫时不慎陨落,玄温便将是这几万年来,第一位再度得道飞升的修士。
曾经,鸿衍宗宗主的亲传大弟子孟柏函因天赋卓越而被众人看好,皆言他最可能步其师尊玄温之路,踏上飞升成仙之路的第二人。
“柏函”是孟亦初拜入玄温门下之时,玄温亲自赐的字。
只是如今,天纵奇才孟柏函不再,唯有废人孟亦留于世。
童衡听闻孟亦的话,先是怔愣,而后道:“先生,童衡是四灵根。”
孟亦神情惫懒,漫不经心道:“我知晓。”
资质天定,但是这修真界,没有修者不想修为能有所进境。
童衡仍是平静地摇了摇头:“先生,九曲峰很好。”
孟亦闻此,潇然站起身来,拿过一旁木剑于清冷皎白的月色下舞弄。剑光飒飒,柔而带钢,孟亦使出的这一套剑法玄妙无穷,却不含半点灵力。他白衣青衫,衣袂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