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想,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个假女儿。
周成帝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头疼,他手拊着头,终于下令道,“此事不宜张扬,冯德贵,你悄悄将十一关押起来,对外便说,皇后殡天,十一公主伤心过度病倒了,卧床不起,所以也不能为皇后守丧了,至于皇后的母家,暂且罢了吧。”
“父皇,这是令月儿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令月儿多谢父皇养育之恩,多谢父皇对我外祖家开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一公主郑重地跪在地上,深深地给周成帝磕了一个头
接着,便站了起来,脸色清冷,随冯德贵从长春宫的后门走了出去,避开了众多耳目。
过了不久,宫里的人便听到从长春宫传出的消息——
皇后殡天,十一公主悲伤过度,一病不起,连给皇后守丧都不能了,卧床静养,不见任何人。
消息一出,众人纷纷觉得好奇,也不知道太后和皇上驾临长春宫,到底对十一公主说了些什么,反正,之后,便没有人再看到十一公主的身影出现了。
*
冬熙宫。
徐贤妃终于松了口气,道,“皇后终于是去了,对手又少了一个,本宫会睡得更安稳一些了。”
魏汝好坐在一旁,道,“那姑母准备什么时候向皇上请求赐婚我和烨哥哥呢?”
“我原本打算着,待诗词盛会你大出风头赢得满堂彩之后,便趁机向皇上请旨赐婚,可因为这连似月从中作梗,我们非但没有教训到她,还出了金嬷嬷和萧山这档子事,终是错过了请求赐婚的时机,而且这件事你也被牵扯进来了,或多或少的,也会让皇上对你有些看法,本宫只好暂时将计划搁置了。
如今,皇后刚刚殡天,更是不适合马上就去提,也得过段时日再说。”
魏汝好有些失望,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等待了,其实,让魏汝好更失望的,并不是赐婚的事,而是凤烨的态度,原本对她还算客气,如今却明显冷淡了许多,她在冬熙宫这段日子,凤烨几乎没有来过,她日日思念,也无济于事。
“贤妃娘娘,容和县主求见。”正在这时候,外面的奴才通报过来。
“姑母,她,她又来干什么?”魏汝好听到连似月的名字,心头竟颤抖了一下,有些紧张。
徐贤妃听说连似月前来拜见,脸上的神色也是变了变,想着自己好歹是个贤妃,而她左右不过是个县主,便道,“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连似月走了进来,请了安后,道,“容和想与娘娘单独说两句话,不知可否方便?”
徐贤妃转头看了看魏汝好,朝她点了点头,魏汝好转身走了出去。
“你来找本宫做什么?”徐贤妃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带着几分威严。
连似月欠了欠身,没有任何遮掩,直接问道,“娘娘,我诀儿是端文皇后的孩子,对吧。”
徐贤妃手一颤,别过脸去,显得几分冷漠,道:“连似月,这
种事,说一次两次也就够了,何必时时找本宫说起,此事,也不是全利于你的,那连诀的身份真被揭开的话,若皇上不认,吃亏的也是他。”
“原来我没有推算错,诀儿真的是皇后所生。”连似月说道。
“……够了!连似月!”
“娘娘别激动,娘娘可知道,刚刚太后娘娘和皇上单独将十一公主留在长春宫内说话,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宽慰,皇后娘娘一死,十一往后身边就没人处处照应,太后和皇上体恤,便去看看。”徐贤妃道。
连似月唇角露出微微浅笑,道,“不,皇上和太后已经知道十一公主非皇室血脉的事了,所以,单独面见公主,也只是为了确认罢了,说她病倒了不能为皇后守丧更是不可能,我先前见过她,虽精神不济,但身体很好,想必,皇上知道真相后,被关押了。”
“什么……”徐贤妃猛地站了起来,“不,不可能,皇上怎么会突然知道,本宫不信,是不是你自己去告了状?”
“若我去告了状,娘娘还能好好地与我一道说话么?”连似月静静地道。
徐贤妃拧紧了帕子,目光显得有几许慌乱,她屹立后宫几十年不倒,不知道斗倒了多少妃嫔,就连皇后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败在了她的手里,她事事谨慎,处处留心,不留任何把柄在人手中,唯独这一件事,恰似一根绳子,箍紧了她的喉咙,这绳子还偏偏拽在连似月这个不简单的手中——
她的机敏,她的思辨,大大地过了常人。
“老实和娘娘说了吧,此事之所以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是因为皇后娘娘也早就知道十一公主不是亲生女儿的事了,她知道自己时日不久,所以将此事告诉了十一公主,想让十一公主去投靠欣嫔,方才,十一公主将我叫过去,将此事与我说了,说是当年皇后娘娘生完孩子便昏倒了,醒来时,嬷嬷和稳婆告诉她生了个公主。
但是那嬷嬷没几天又告诉了皇后,说其实这公主并非她所生的,她生的其实是个皇子,只可惜皇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为了不让皇上失望,便从临时抱回来一个孩子,本想抱个男孩的,可阴错阳差的抱回的是个女娃娃。
我想起诀儿的出生年月,与皇后的出生年月相差无几,这时间上巧合地几乎没有缝隙。
我不知道当年那嬷嬷为何既要告诉皇后公主不是亲生的,却又不告诉她所有的真相,但我知道皇后的儿子就是连诀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