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吕喜悲痛欲绝的模样,令月更加难过,她走上前,说道,“萧河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重回大周,他如今已西去,我实在不忍他的英灵再四处漂泊,萧夫人,我们一起带他回京都吧。”
吕喜深深地闭上了悲伤的眼睛,点了点头,道,“多谢你,最后没有丢下他。”
眼泪从令月的眼底滑落,他从来也没丢下过她,可她能为他做的,只有带她回家。
凤诀军帐内,他正若有所思。
张檄走了进来,道,“殿下,连家小姐求见。”
凤诀心头微怔,顿了片刻,道,“请她进来。”
片刻后,军帐掀开,令月低头走了进来,当看到这幅身影,凤诀显得很平静,但是那紧紧握着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波动的涟漪。
他打量着她,她整个人瘦了,显得很憔悴,眼珠通红,脸上泪痕未干。
只见,她屈膝,跪在地上,低头,道,“殿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凤诀克制着想上前安危他的冲动,平静地说道。
“如今战事结束,我知道会lùn_gōng行赏,萧家逃不过惩处,我……”令月儿抬起头来,一双悲切的眼睛望着凤诀,“我想求殿下给萧河保全一个好的名声。”
凤诀目光如许,静静地看着她。
“殿下……”令月轻声唤道。
“令月,你可知,萧河生前乃契丹驸马,便视为契丹人了。”凤诀说道。
令月心头一颤,急忙跪着上前两步,急切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萧家勾结契丹,罪无可赦,萧河又取了契丹公主,但是,他至始至终不曾作出有损大周的事情来,相反,他生前一直记挂着大周,一直想回大周去,我恳求殿下看待他这片赤诚之心上,可否,可否法外容情,对他网开一面,给他一个好名声吧,求求你了。”
她说着,又是泪流满面,那双眼睛已经哭到肿了。
凤诀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弯腰,缓缓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凝望着她。
“殿下……”令月心头微微一颤。
“想回到过去,是不是世间最难的事?”他问道。
“……殿下想回到什么时候去?”令月问道。
“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姐姐刚回来的时候,或许的刚认识你的时候,或许是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凤诀说道。
令月手一颤,眼神闪烁着一片复杂的情愫,“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真的不知道。
凤诀唇角流露出一片苦涩的笑意,抬起手,指腹一点一点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说道,“你先回去吧。”
“殿下……”令月不知道凤诀的真实心意,心里十分忐忑。
“张檄。”凤诀唤道。
张檄走了进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令月。
“送连家小姐回去休息。”凤诀道。
令月还想说什么,但是凤诀已经背过身去,她不得已,只好离开了。
一天后,山海关。
三军将士肃穆站立,凤诀,凤云峥立于阵前,令月儿搀扶着几近昏厥的萧夫人吕喜,悲伤漫溢在脸上,萧湖长跪不起,
悔恨交加,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二哥的名字,但是怎么都没用了。
如果,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当时一定会跟二哥走的。
熊熊大火燃烧,关于他的一切都化作了灰烬,最终装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匣子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有微微南风,灿烂桃花的阳光下,一个意气风的少年说,“我叫萧河,你呢?”
那小姑娘仰起头,郑重地重复着他的名字,萧河,萧河……
*
契丹和大周的一战,以大周大获全胜而结束。
大周地界往北扩充数城,整个幽州皇室人人忧心忡忡。
十一殿下凤诀,九殿下凤云峥等立下赫赫战功,契丹皇子耶律楚被虏,大周叛臣萧振海,萧湖被抓回,将被押回京都等候皇帝落。
“元帅,萧河的罪名该如何处置呢?”在所有人均被处置后,连延甫将军问道。
此刻,凤诀正背对着连延甫,留给他一个深思的背影。
而他身旁放着的,则正是萧河的骨灰盒。
“元帅?”连延甫见凤诀迟迟没有说话,便再一次询问道。
良久。
凤诀终于回过身来,说道,“萧河乃本元帅派往契丹军中的细作,他在契丹忍辱负重,迎娶契丹公主,以获得仁宜太后和耶律楚的信任,在关键时刻让契丹的军阵一泻千里,为本元帅扭转战局,保全了大周将士的性命,在这一战中立下了大功,且贡献了自己的性命。他乃有功之臣,与萧镇海萧湖不一样,本元帅回京都后,会奏请皇上对其lùn_gōng行赏,保全他天宝大将军的名号。”
连延甫听了,眼底露出微微讶异的目光。
“按照元帅的意思去办吧。”这时候,九殿下凤云峥走了进来,说道。
“是,殿下。”连延甫点头,抱着萧河的骨灰盒,走了出去。
凤云峥抬头,拍了拍凤诀的肩膀,说道,“王兄支持你的决定。”
“王兄。”凤诀低头,额头抵在凤云峥的肩窝处,低声哭泣出声。
凤云峥深深叹了口气,伸手,轻拍着他的背,道,“一场大战,无论输赢,失去的东西都太多了。诀儿,为兄明白你,你是个仁义之人,就算令月儿没有来为萧河求名声,你也会这么做的。”
军帐外。
吕喜和令月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