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生戴着低矮的太监帽,那帽子大了许多,能将他大半张脸遮住,加上低着头,天又黑,竟然无人看清他的模样。
有人举着火把过来,手里的长剑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去挑他的帽子。
顾晏生突然抬头,轻吹口气,一股淡淡的红烟徐徐升起,又快速扩散,那名接近他的精兵惨叫一声,浑身发出嗤嗤嗤的响声,没多久口吐白沫,中毒而亡。
剩下的人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后退一步,围着他,却始终不敢上前。
“将毒藏在身体里,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使毒的高手。”萧琅来了兴趣。
他不笨,大概也明白了过来,这人为了将罪名栽赃给二皇子,杀八皇子时用的并不是自己擅长的,现在才是自己擅长的。
玩蛇的不怕蛇,玩毒的不怕毒,顾晏生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敢来,自然有把握离开。
他脚步轻挪,朝前走了一步,那些围着他的人便后退一步。
“站住!”
顾晏生依旧不停,又迈出了第二步,还是没人敢上前,刚刚那招杀鸡儆猴起了作用,大家都是人,都怕死,尤其是死状那么惨。
“弓箭手准备!”
远处一声高喊,成功镇住了场面,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纷纷露出头来,从四面八方瞄准顾晏生。
只等一声令下,便将凶手万箭穿心。
顾晏生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里藏了一个人,一个发号施令的人。
萧琅遥遥与他对视,月光幽幽,他看到了狼一样的眼神。
听说被狼盯上,等于离死不远了。
狼是一种极有耐心的动物,它们能一天到晚的盯着猎物,千里追杀。
“放箭!”萧琅站的高,居高临下发号施令。
月光下,被众人围在中间,无数把箭对准的人没有半点慌张,反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他举起手,指间中夹了数颗香丸。
那丸子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炸开,数百支箭也不负众望,蜂蛹而出,但也晚了,待烟雾散去,只余下数百只钉在地上的箭,并没有人。
“让他跑了?”萧琅垂下眼,冷然道,“散开了追!”
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跑不远,扩大搜索范围,很快就能发现端详。
萧琅跟着追去,刚走出百米远,突然反应过来。
上当了,那人肯定还在原处藏着,等他们四散而去再找机会离开。
他先入为主,觉得凶手肯定会像平常人一样,有多远跑多远,但此人又与常人不同,根本不怕他们。
萧琅回身追去,果然看到一道黑影匆匆而过,瞧那身形,也不过十三四岁而已。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他抢来其他人的弓和箭,离老远射了一箭,那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破空而出,嗖的一声便到了顾晏生身后。
奔跑中的人仅是顿了顿,又继续狂奔,没多久逃离了他的射程范围,不见踪影。
“去多叫些人,各宫各院挨家挨户的搜,年龄十岁到十五岁之间,右肩膀有伤,应该很好找。”
两个做主的晕了,精兵们没有主心骨,这时候萧琅的命令就是天,小队领命,行了一礼后带着人离开。
夜渐渐深了,无数举着火把的人四处搜捕。
顾晏生一一避开,这个点除了搜捕的人之外,外面几乎没什么人,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撕开身上的衣服露出受伤的部分。
一支箭穿透他整个胸膛,从背后到胸口,半露出一抹黑色的箭头。
顾晏生反手绕到背后握住箭柄,朝前推去,露出更多的箭头,一把匕首微微用力,砍掉了头,那尾便好拔许多。
他手上尽是血,又黏又滑,竟有些握不住箭。
萧琅的箭法高超,那一箭射的太深,位置也偏上,不好用力。
顾晏生撕开衣服下摆,缠在手心上,借着摩擦力,狠狠朝外拔去,许久那箭才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整个人虚脱一样,倒在身后的歪树上,脸色惨白惨白,不断有血从伤口处流出。
顾晏生擦了几下,又倒了些药粉,那血总算止住,不知是这里的动静太大,还是血腥味太浓,吸引了一个路过太监的注意。
那太监小心翼翼,脚步轻缓,慢慢朝这边挪来,刚要探头去看,便被人一掌打晕。
顾晏生动作大了,拉扯到伤口,疼的一抽,却又顾不上,匆匆脱了衣服,擦了擦身上的血迹,与那个太监换了套衣服。
那太监来时手里提了灯笼,顾晏生拿在手里照明赶路,沿着那个太监原来的路。
绕了一圈,被人盘问了数次,但他们要追的是一个背后中箭的太监,而他完好无损,样子对不上,也就没为难他,稍稍问了他几句便放他离开。
顾晏生走到藏衣服的地方,脱下身上那套,换上自己的,又趁其他人都在忙,偷偷潜伏在过往人群中。
萧大将军是很聪明,将时辰定在亥时,只给了他三个时辰考虑的时间,他用了两个时辰,另外半个时辰下手,收拾残局,还剩下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已经有很多人等不及出来查看情况,干扰了精兵追查的速度,而且时辰越接近亥时,人就越多,越不好排查,没奈何萧琅只能下令,将人全都赶回自己的住所,等着他们上门来查。
顾晏生也被赶回了太医院,太医院的人被院判和院使带了出去,现在还没回来,里头只有主动留下来值班的司徒骏文,似乎在跟别人说话。
那人问他,“别人都走了,为什么就你一个